推開家門時，排骨的香氣正從廚房漫出來。母親系著圍裙在灶臺前忙碌，父親坐在客廳看報紙，聽見開門聲，兩人同時抬頭望過來。

“怎么回來這么早？”母親擦了擦手迎上來，目光落在他汗濕的T恤上，“臉怎么這么白？出什么事了？”

林羽看著母親眼角的細紋，喉嚨突然發緊。上一世他最后見到母親時，她的脖頸處有兩個黑洞洞的血洞，皮膚泛著青灰色的僵硬。

“沒事媽，跑著回來的?！彼o口袋里的房產證，努力讓聲音聽起來正常，“爸，媽，你們先坐下，我有話要說。”

父親放下報紙，眉頭微蹙：“這么嚴肅？是不是工作出問題了？”

林羽沒敢直接說末日，他知道這太離譜。他從包里翻出手機，點開提前下載好的“赤霧災變專家預測”——其實是他用PS改的假新聞，配上幾張模糊的血色霧氣圖片。

“你們看這個，”他指著屏幕，心跳得像擂鼓，“最近會有極端天氣，一種帶病毒的紅霧要來了，呼吸到就會出事，城市里最危險，必須馬上走！”

母親湊近看了兩眼，笑著拍他胳膊：“小羽，你是不是看科幻片看多了？這瞎編的也信？”

“是真的！”林羽急得提高了聲音，“媽，這不是玩笑！我已經租好了郊區的倉庫，帶地下室的那種，咱們去那兒躲著，就去幾天，沒事再回來行不行？”

父親皺著眉拿過手機，翻了幾頁后把手機還給他：“小羽，這種謠言別信。我昨天看新聞還說最近天氣穩定，你是不是壓力太大了？”

“爸！”林羽猛地從口袋里掏出房產證，“我把老房子押出去了，錢都換成物資了，就在倉庫里！你們要是不信，現在就跟我去看！”

父母看著他手里的房產證，臉色都變了。母親的眼圈瞬間紅了：“你這孩子瘋了？那房子是你爺爺傳下來的！你怎么能說押就押了？”

“那房子馬上就成廢墟了！”林羽的聲音帶著哭腔，他抓起母親的手，摸到她手腕上那道淺淺的疤痕——那是小時候給他織毛衣時被針扎的，“媽，你還記得我小時候發燒，半夜下大雨，爸背著我走了三站地去醫院嗎？那時候你們說，只要能讓我好好的，什么都愿意付出?！?/p>

他轉向父親，聲音哽咽：“爸，你總說我做事毛躁，可這次我沒騙你們。就信我一次，求你們了，就當……就當陪我去倉庫住幾天，看看我囤的那些東西，不合適咱們再回來，行嗎？”

父親沉默了，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報紙邊緣。母親看著兒子通紅的眼睛，又看看那本房產證，嘴唇動了動，最終嘆了口氣：“倉庫遠不遠？東西多的話，讓你爸明天請個假，咱們一起去看看。”

“不能等明天！”林羽急忙說，“現在就走！紅霧可能隨時來，今晚必須住倉庫！”

他拉起父母就往外走，母親還在念叨著關火，父親已經默默起身去拿外套。走到門口時，母親突然停下腳步：“等等，我去把冰箱里的排骨帶上，還有你爸昨天買的那袋米?！?/p>

林羽看著母親快步跑回廚房，眼眶發熱。他知道，父母不是全信了，他們只是舍不得讓他一個人折騰。

倉庫在城郊的物流園深處，離市區有四十分鐘車程。當林羽打開倉庫大門，父母看著堆到天花板的物資時，徹底說不出話了。

靠墻的位置碼著成箱的壓縮餅干和罐頭，中間堆著十幾桶純凈水，角落里放著消防斧、弩箭和捆成捆的繩索，藥品被分門別類裝在透明箱子里，標簽上還用馬克筆寫著用法。

“你……你這是……”父親的聲音都在發顫。

“這些都是保命的。”林羽打開地下室的門，里面鋪著防潮墊和睡袋，“爸，您幫我把那幾桶水搬下去，媽，您把藥品整理一下，常用的放外面?！?/p>

父母雖然還是一臉茫然，但動作卻沒停。母親整理藥品時，拿起一板抗生素喃喃道：“買這么多消炎藥，是怕紅霧里有細菌??？”

林羽沒回答，他正站在倉庫窗邊，望著遠處城市的燈火。手機屏幕亮著，顯示10月10日晚上7點。

還有4天17小時。

他從包里掏出防刺服遞給父親：“爸，這個穿上，還有媽，我給你們買了防霧霾口罩，現在就戴上試試?！?/p>

母親接過口罩，突然拉住他的手：“小羽，不管那紅霧來不來，媽都跟你在這兒待著。但你得跟媽說實話，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林羽看著母親擔憂的眼神，終于忍不住點了點頭，聲音低沉：“媽，我夢到……夢到你們出事了，就在這幾天。我不能再失去你們了?！?/p>

母親抱著他的頭，拍著他的背哽咽道：“傻孩子，媽在呢，媽不走。”

倉庫外傳來幾聲狗吠，林羽猛地抬頭看向窗外。夜色漸濃，遠處的城市燈光依舊璀璨，可他仿佛已經聞到了三天后那股帶著鐵銹味的血腥氣。

他轉身拿起消防斧，試了試手感，對父母說：“從今晚開始，咱們輪流守夜，不管聽到什么動靜，都不能出去?！?/p>

父親看著他手里的斧頭，沉默片刻后點了點頭：“我守第一班?！?/p>

地下室的燈泡發出昏黃的光，映著三人的臉。林羽靠在墻角，聽著父母小聲的交談，手里緊緊攥著那把弩箭。

他知道，說服父母只是第一步。接下來的四天，他們要在這個倉庫里，等待那場席卷一切的猩紅風暴。而他，必須讓他們活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