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深看進她的眼睛，試圖傳達我所有的感激和信任。在這一刻，我突然意識到，即使永遠無法恢復人身，有她理解和陪伴的“狗生“也不全是悲劇。

設備啟動，機械臂降下，數個電極貼片附著在我的頭部。林小滿按下最終啟動鍵：“開始意識逆向轉移，倒計時30秒...“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轉移室的門被某種巨大力量撞開。站在門口的，是我最恐懼的景象——我的，或者說曾經是我的，人類身體。

但那絕不是人類的眼神和姿態。它四肢著地爬行，頭部不自然抽動，嘴角滴著唾液，發出低沉的咆哮。最恐怖的是它開口說話時，聲音是我的，卻帶著犬類的斷續和嘶啞：

“不...許...碰...我的...設備...“那個擁有我的臉卻絕非人類的怪物四肢著地爬進轉移室，喉嚨里發出斷續的咆哮。它的動作完全不像人類——關節扭曲的角度錯誤，頭頸前伸的姿態詭異，活像一只困在人體里的野獸。

事實上，那正是它的本質。

“不...許...碰...我的...設備...“它再次用我的聲音說出破碎的句子，唾液從嘴角滴落。

林小滿僵在控制臺前，臉色慘白：“程巖...這是...“

“另一個實驗體，“我艱難地用爪子在地上劃字，“占據我身體的狗。“

怪物——我不得不稱它為“尖牙“，因為那似乎是它對自己的認知——突然撲向控制臺。林小滿本能地按下啟動按鈕，轉移設備發出刺耳的嗡鳴。

“意識逆向轉移程序啟動，“機械女聲宣布，“10秒倒計時。“

尖牙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嚎叫，猛地轉向我所在的平臺。它的眼睛在昏暗光線下反射出詭異的綠光，完全不像人類的眼睛，卻與我作為狗時的眼神驚人相似。

9秒...

尖牙以驚人的速度撲來，林小滿抄起一把椅子攔截。椅子腿卡在它張開的牙齒間，它瘋狂甩頭，木屑四濺。

8秒...

我掙扎著想從平臺上跳下幫忙，但固定裝置已經鎖住我的四肢。電極貼片發出刺痛的電流，我的視野開始模糊。

7秒...

林小滿被尖牙撞倒在地，它壓在她身上，牙齒離她的喉嚨只有寸許。她拼命抵住它的下巴，但力量懸殊。

6秒...

一股前所未有的憤怒席卷我的全身。我不再思考，只是發出一聲足以震碎玻璃的狂吠，掙脫了部分固定裝置。尖牙被這聲音分散注意，轉頭看向我。

5秒...

就在這一刻，林小滿抓住機會，從口袋里掏出徐教授給她的神經穩定器，狠狠按在尖牙的脖子上。裝置發出藍光，尖牙全身痙攣，發出痛苦的哀鳴。

4秒...

轉移設備功率突然激增，整個房間的燈光閃爍不定。我感到一種奇異的抽離感，仿佛靈魂正被拽出身體。

3秒...

尖牙掙脫穩定器，但動作變得遲緩。它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突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來...找我...“然后轉身沖出轉移室。

2秒...

“程巖，堅持住！“林小滿撲到控制臺前，“程序出現波動，我嘗試穩定它！“

1秒...

我的意識如同被卷入漩渦，眼前閃過無數碎片般的記憶——作為人類編程到深夜的程巖、作為小狗在街頭覓食的小金、實驗室冰冷的金屬桌面、林小滿溫暖的手指梳理我的毛發...

0秒...

一陣刺眼的白光淹沒了一切。黑暗。然后是聲音。

遠處傳來水滴落的回聲，還有...呼吸聲？不，是兩個呼吸聲——一個平穩深沉，一個急促緊張。我試圖睜開眼睛，卻發現沒有“眼睛“可睜。我沒有身體，只有意識漂浮在這片虛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