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臨江沒有應聲,握藥瓶的手隨之垂落了下來,粉末在瓶身內震蕩,仿佛能聽到“噗噗”的回響。
刀刃幾乎是貼著她的皮膚停了下來。
持刀者說著,又咳嗽了幾下,聲音也因此變得更加嘶啞,
“東西放下,就當無事發生,哪來的回哪去,你應該也不想死吧。”
“威脅我嗎?”
刀刃泛著的寒光映在了溫臨江的臉上,她的手指摩擦在光滑的瓶身上,嘴角不由得便揚起了一抹譏諷的笑容,
“可惜了,我命由我不由天。”
話音剛落,她單手扣掉了塞子,將粉末全倒在了手上,一把朝持刀者的臉上拋了過去。
正為順風,白色的粉末如一朵炸開的云,全飄進了他的眼睛里。
溫臨江無所謂地拍了拍手,“你要的我可全都還給你了。”
他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暗罵,
“你找死嗎?”
“取死有道的可是你。”溫臨江話音剛落。
姜桃單手就挑開了他的刀,反手又把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之上。
一時間攻守易型。
他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往后退著。
姜桃握著劍步步緊逼。
一直退到了墳邊兒無處可退。
姜桃單手就將他抵在了墳身之上。
他想要推開姜桃的胳膊卻力不從心,不忿只能從牙縫里擠出,
“你們耍我……”
“這么幼稚的把戲也能上當,不耍你耍誰啊?”
溫臨江提著小燈照了上去。
這才發現他從頭到腳到腳都涂滿了尸油,只有微弱的呼吸來區別他和那批尸體的不同,
“原來是混在焦尸之中的漏網之魚啊!”
說著她又轉身看向了姜桃,
“別逼太緊呀桃桃,逼死了我們還怎么玩呀。畢竟將死還敢搞威脅這一套的人可不多見了。勇氣嗎,我還是很敬佩的。”
姜桃翻了個白眼,將劍抬高了些,留給他了一些喘息的余地。
溫臨江想要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撫,卻發現無從下手,只好笑著說道,
“別擔心,我們也不是什么壞人,接下來我問你答,自然是能相安無事的。”
黑人一臉震驚的看著她,仿佛在感慨,這哪兒像好人了?
他抬頭看了一眼月色,像是認命般垂下了眼眸。
“不回答我就當你是默認了。”溫臨江接著就道,
“你是誰?為什么會混在焦尸里面,這批尸體又是從何而來。”
黑人輕咳了一聲,又像是在不屑,
“我是誰,你們無權知曉,混跡其中自然是有我的道理,拋尸之人是誰我也無從知曉,至于哪的火災,你們不知道嗎?”
他的聲音嘶啞至極,
溫臨江微微皺眉,費勁兒聽了半天才勉強辯解出他說的全是廢話,
沒看到他的嘴唇在動,這才發現他的下半張臉用黑布蒙了起來。
她冷笑了一聲,接著就要去扯他的面罩,
黑人冒著撞上劍的風險也要轉頭躲開,低聲喝斥道,“別動!”
溫臨江的手停留在了半空,側著腦袋欣賞著他的倔強,“可以啊!那就先從腳砍起吧!”
姜桃沒有應聲,手中的劍卻先抬了起來。
黑人一愣,就在姜桃的劍即將落下之時,趕忙開口喊道,
“有毒!你們不想要解藥了嗎?”
溫臨江瞇起眼睛,狐疑地問道,“什么解藥?”
話音剛落,姜桃手中的劍隨之一晃。
溫臨江瞬間反應了過來,
二話不多說地扯過她的胳膊扒開袖子一看,果然一大片黑霧在皮下鼓脹如蚯蚓般正在沿著血管向上蔓延。
溫臨江連忙撕下了一片衣服纏在了她的胳膊上方。隨手拔下了挽著長發的翠綠玉簪幾乎是擦著黑人的眼球而過,釘在了墳上,“解藥在哪?”
黑人瞳孔在一瞬間放大,此時玉簪離他的的瞳孔不過半指的距離,若再偏離一分,那他定然是再也見不到光亮了。
他心有余悸的看著天色,月光從云縫中泄出,他又故作鎮定的說著,
“時間快到了,五境七種致命毒,我身上有三種,你猜她中的是哪一種?
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病弱之人,一個全身功力又被封了一大半的習武之人,論起陰險,咱們也是半斤八兩,難道不是嗎?說起來我還得感謝封了她功力之人,要不然這毒對她還沒效果呢……”
“你觀察的倒是仔細,什么時候下的?”
姜桃垂下眼簾冷笑了一聲,摩擦著手中的劍,像是在琢磨著如何將他碎尸萬段。
黑人說道,“就在你把我推到在墳上的時候。”
溫臨江回想起姜桃與他肢體接觸的片刻,也就只有那一瞬,她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饒有興趣地看著他,
“我倒是小瞧你了,那就先從說舌頭開始吧,不說解藥那這張嘴也就沒有了存在的必要了,畢竟等會兒將你開膛破腹之后,所有的答案還是能一目了然。”
黑人,“……好好的姑娘怎么能如此殘暴。”
溫臨江接過姜桃手中的劍,劍刃在月光下泛著銀光,她的眼眸中帶著笑意的殘忍,
“那就我先動手了,有點疼,可要忍著哦。”
“等等等!”
有了第一次,黑衣人算是見識到了溫臨江的殘忍,認了命一般連忙答道,
“你剛剛撒的就是,就只有那一瓶,我也無藥可用了……”
???
她滿頭問號的看著剛被拍干凈的手,笑容凝在了嘴角,看著他真切的眼神絲毫不像是在說謊,一時竟感受到了無措的茫然。
詭異的氛圍逐漸將三人籠罩。
姜桃從溫臨江的手中接過劍,“那你更沒有存在的必要了……”
劍還沒落下,遠處卻先傳來了一陣騷動。
是從村里那邊傳來的。
凄厲的呼喚聲猶如野鬼索命,
“兒啊!我的孩兒在哪里?”
此聲一出,仿佛群山在呼應。
整片大地像是詐尸般都跟著熱鬧了起來。
“噼里啪啦!”響個不停。
一陣微風拂過,掠過的空氣都變得陰冷了起來。
這村子里面的“熱鬧!”已經開始了。
二人只躲在屋子里面聽過,還未如此切身實際的感受過。
先前只以為是人不老實在裝神弄鬼,沒想到卻真是魂兒不老實。
溫臨江看著月光下手舞足蹈,顛三倒四地從她們上坡經過,涌向山崗的人群,“這陣仗,好像不太一樣?”
黑衣人待不住了,“跟上去看看。”
說著兩手扶著墳身,強撐著就要起來。
姜桃單手就將他推了回去,“別動。”
黑衣人一臉不解地左顧右盼,“有貓膩啊!”
溫臨江看了一眼安安靜靜縮在袖子里面的紅蝶,毫無反應,視線隨之就移動到了黑人的身上,
“里面有你祖宗嗎?”
黑人認真地搖了搖頭。
溫臨江,“那關你屁事兒。”
黑人感到莫名其妙,“不是……那些尸體都能引你們夜闖亂葬崗,那他們……”
溫臨江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關我何事?有這時間,還不如擔心擔心你自己的處境。”
黑人眼神一暗,他環顧了周圍雜亂的尸體,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抹冷笑。
溫臨江若有所思地看著他,轉頭對姜桃說道,
“看他一時半會還死不了,這兒不太平,先綁了帶回去,我去旁邊看看。”
姜桃點了點頭。
溫臨江說著就往黑人剛剛藏身的地方走了過去。
她不清楚黑人嘴里有幾句實話,當然也沒發現,師父留下的線索到底是什么。
她將紅蝶放了出來,就像是一片紅紙環繞在了她的身側。
每往前走一步,黑暗中蝴蝶翅膀上的銀絲就暗下一分。
這兒雜草叢生,中間被壓倒的那一塊兒就是黑人剛剛躲藏之地。
溫臨江蹲了下去,剛感受到黑人殘留的氣息,紅蝶身上的銀絲就如斷了的弦一跳一跳的,就連飛在空中也是一頓一頓的。
她從未見過紅蝶這樣,一時也搞不清楚,
這是什么意思,難道師父的線索在他的身上?
她的手在草叢間穿過,又試探著往前探了探,想看看有沒有什么遺留的物件。
突然間就碰到了一個冰涼與溫暖相交加的物體。
這是什么東西,觸感很奇怪。
表層是軟的,往下壓又是硬的。
溫臨江剛想扒開草叢看看是什么東西,還沒來得及,一只手便反握住了她的手。
粗糙的老繭摩擦在她手背上,緩緩上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