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槍被震開的那一瞬,溫臨江連忙往前跑去。
那人的速度是非常快,在剎那間就提槍再次襲來。
溫臨江感受到了風的異動,本能的側過了身子,槍尖斬斷了飄起的發絲,在落下之時,劍影再次巡回。
姜桃提著長劍便迎了上去。
刀光劍影中,一時二人竟僵持不下。
黑暗中,看不清楚持槍那人的臉,只能勉強看清楚一個輪廓。
頃刻間,二人交手不過十幾次。
一時只聽兵刃交接的聲音。
溫臨江緊皺著眉頭,聽得心驚膽戰卻又竭力抑制住了想要上前的沖動。
姜桃此時的功力被封了一大部分,又中了斷魂散的毒。
不能再這樣打下去。
她扒開黑衣人的尸體就翻找著看看有沒有一些能用的東西。
接著就只聽沈不見一聲大喝,“讓開!”
他不知道從哪整來了一個酒壇子狠狠砸了出去。
還未落地,就只聽“咔嚓”一聲。
酒壇在半空中就被那人的長槍攪了個稀碎。
酒水隨破碎的瓦礫灑出。
溫臨江一頓,眼疾手快地點燃手中的火折子就擲了出去,
火光在空中接觸到酒的那一刻,霎時燃一起了一道藍色的火影。
沈不見拎起一壇又潑了過去。
火光在空中猛竄。
那人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姜桃也不戀戰,收起了劍。
三人趁此機會,轉身就跑。
將酒樓連同火影拋之身后,一頓狂奔。
好不容易回到廂房,關上門的那一刻。
姜桃捂住胸口跌在了地上,一口鮮血便涌了出來。
溫臨江嚇了一大跳,雙手捧起了她的臉,“桃兒!!”
在檢查她身上沒有新增別的傷口后,一把撩起了她的袖子。
原本只到小臂上的黑霧現在已經漲到了臂彎,并且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上蔓延。
壓都壓不住的那種。
不能讓它蔓延至心脈。
溫臨江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別……”
姜桃卻強撐拂開了她的手,拉下了袖子。
溫臨江緊蹙著眉頭,不解地轉過了她的臉,焦急中帶著質問的眼神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微顫的瞳孔,
“為什么不讓我看,從你中毒到現在一直在避免與我的接觸,你放心,我們一定能找到師父,找到解藥的。”
“我中毒的事兒……與你無關。”
姜桃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顫抖的睫毛下是閃躲的眼神,她抬手再次推開溫臨江,轉頭又吐出了一口鮮血。
“與我無關?!”
溫臨江的眼尾瞬間染上了紅暈,想要向前攙扶的手卻又不敢碰她,反而懸在了半空。
她頓了一下,起身走到桌子旁,拿起一個杯子,剛想要拔下頭上的綠簪,但又放下了手,反而借姜桃的手抽出了劍,劍刃對準了手臂用力一劃,看著汩汩鮮血注入了杯子中。
接著從袖子里面取出紅蝶就將它給浸在了其中。
也不顧它愿不愿意。
連帶著杯子送到了姜桃的身邊,
“它還可以起到一點作用。”
話音一落,溫臨江就一腳踹開了門。
“你要去哪兒?”
姜桃一愣,強撐著起身就要拉住她的手。
卻發現沈不見正守在門口。
他卻從黑暗中走出,擋在了溫臨江的身前,一雙灰瞳在光影下猶如朧上了一層輕霧,就像霧里看花般,怎么也看不真切。
溫臨江抬眸瞥了他一眼,冷聲道,“讓開!”
沈不見的身影并未挪動半分,他撐在門框上勉強站立,捂住胸口又咳了兩下,可以看到他此時的身體已經虛弱到了極致。
他遞給姜桃了一個眼神,示意她放心,隨后便讓開了路,待溫臨江走出之后,又關上了門。
眼看著溫臨江的背影就要消失在拐角,他又喘了幾口氣,穩住氣息之后,這才開口道,
“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一命換一命的交易做不做?”
溫臨江步子一頓,狐疑的眼神隨之就回眸看了過去。
沈不見沒有多說,從身上翻出來了另外一個小藥瓶就遞了過去,
“這是我跟她在井里面找到的,能暫時壓制斷魂散的毒性,錢家酒館那個人的功力高深莫測,姜桃調動了全身所有能用的功力與之抗衡,斷魂散失了壓制,這才蔓延如此之快。
如果任由毒素照現在的速度發展下去的話,那她定然熬不過三天就會筋脈寸斷而亡。我不知道你手里還有什么底牌,但總歸是救她要緊,所以這瓶藥,用不用取決于你。”
溫臨江接過在手里掂量了一下,這是一個黑色的小藥瓶,和先前所見的那個白的形狀大小都差不多。
她晃了晃,依舊是粉末質地。
沈不見心有余悸地看著她的動作,
“小心點,別灑了。”
溫臨江神色復雜的看著他,“這是什么藥?”
沈不見搖了搖頭,“這是藥的同時也是毒。”
溫臨江一愣。
看著她的神色逐漸地陰冷,沈不見接著補充道,
“你還記得我跟你說過同我一起完成拋尸任務的還有他人嗎?我們二人追著線索便在井里發現了他們的尸體,我從一人的身上發現了這一瓶‘無名’原本想留給自己用的,但是現在我不想讓她死。”
溫臨江握緊了手中的瓶子,眼波流轉間眼底又浮現出了一抹冷笑,
“你既然能拿出來,自然是有解決的辦法,所以你的毒是什么?一命換一命又是什么?”
沈不見眸光一沉,不由得掐白了指尖,
“我要離開,以我之命,換她一命,這‘無名’能續命一周,只要你們能夠在一周內找到斷魂散的解藥,那么它的毒性將迎刃而解,反之毒性加倍,這是主家能夠更好讓我們這些影子完成任務特意調配的。”
溫臨江挑了挑眉。
沈不見將懷里的東西又遞給了她,“這是我在同伴身上找到的線索,也許有用。”
溫臨江接過一看,這是一小塊兒玉佩,有指甲蓋般大小,上面還殘留著血跡,可惜卻缺了一角。
“這玉佩……”
溫臨江霎時便想到了當時在書架下面發現的玉佩碎屑,連忙從懷里拿了出來,對在了一起。
果然是同一塊兒。
她隨手便拉起了沈不見的袖子,擦出了這上面的血跡。
仔細觀察了片刻,這玉佩的紋路復雜的很是眼熟,一團雜線繞出了一朵花型。不過并不完整,缺了花蕊,而這筆觸好像在哪見過。
她思索了片刻,收起了玉佩,憑借著腦海中的殘影,徒手在空中勾勒著。
片刻后恍然大悟,缺的那部分,她在焦尸殘留的布料上見過。
而這完整的圖案,繪制的正是一朵開的正艷牡丹。
“國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丹景春醉容,明月問歸期。”
“牡丹城——欒川!”
沈不見琢磨了片刻,
“看來斷魂散真正的解藥和一切的答案,都在欒川。”
他說完此話后,又深深看了溫臨江一眼,
“我的解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