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所謂電梯驚魂是一場烏龍。
接下來,是電梯順利的“一路往上”~
“16樓到了——”我扎好散亂的頭發,收拾好尷尬的心情,來到了我表姐所在的科室病房樓層。
“嘿~我來啦~欸?你怎么在肛腸科?”
巡完病房的表姐正在值班臺前認真填寫病歷,她抬頭瞟了我一眼,“最近正好轉到這個科室,咋啦?收起你那猥瑣的笑容。”
“好吧~欸?那個病人怎么坐在游泳圈上?”我一眼看到一個穿著病號服的男子此刻正小心翼翼地挪到一個圈圈上。
“你屁股開花的時候怎么坐?”表姐對我的傻問題表示無語。“好了,我要去第二遍巡房了,今天病房都滿的,走廊里還有幾個空床,你挑一個睡吧,明天早一點弄整齊就行。”
夜班表姐一個人很忙,我也不好意思到處亂竄,畢竟整個樓道都是需要休息的病人,也不好意思做表姐的跟屁蟲,問了幾個醫院分布的關鍵位置,我就躺在了走廊最靠近值班臺的一張加床上。
問了哪些關鍵位置呢?
比如:衛生間在哪里?還有醫院的太平間到底在哪里?
“我們醫院的太平間呢是單獨一個小樓,喏~就沿著走廊盡頭的那個樓梯下去右拐就是那棟小樓啦!”表姐給我大致介紹了一下,就去巡房了。
“納尼?這么近?走廊盡頭下樓右拐就是太平間?”我莫名又開始緊張起來。
“不過這么晚了,那條走廊應該關閉了,下面會上鎖的。”表姐估摸看出我的害怕,就安慰了我一句。“睡吧!明天早點~滾蛋~”
果然是一起長大的親表姐~“好~那我就放心了!”安心躺下的我時不時還是會抬起頭看一下走廊盡頭的那道門,生怕那道門突然就開了——然后是一排黑影子跳啊~跳啊~跳進來!
醫院就是安靜,特別是肛腸科估計也沒啥危重病人,我很快就睡了過去。“吱呀~~“咔噠~”一聲,這是有人拉門開門的聲音——在深夜的走廊里異常明顯。
我迷迷糊糊準備摸眼鏡——想看看是哪里的門?
突然就清醒了!這聲音的方向,不就是走廊盡頭的,那個通往樓下太平間的門嗎?意識到這一點的我立馬抬頭看去。
只見一個模模糊糊的龐大的黑影~晃啊晃啊~似乎要進入這道門。“啊~~~~”我當即嚇得低頭也不是,抬頭也不是,原來人極度恐懼的時候是叫不出聲音來的。
“吱——”說好落鎖的門竟然被拉開了,那個黑影走過來了。
我該怎么辦?跑是來不及了——表姐聽不見嗎?那個墊著圈圈的男病號也看不到嗎?
好吧~我的心已經嚇得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了。
“裝死吧!”我一動不動地作挺尸狀,心里暗自祈禱那個黑色鬼影不是來抓我的,“閃耀吧我的陽剛命格~快亮瞎他的鬼眼!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欸?護士,我怎么找不到婦科啦?婦科在幾樓啊?我樓道想抽根煙,門啊竟然鎖了。我摸啊摸啊的找不到了哇~”
好吧,原來是一個胖胖的病人家屬。大半夜抽什么煙?還非要在通往太平間的樓道里抽?!
“你從這邊電梯上到18樓就是婦科了。”表姐輕聲為他指了路,那個黑乎乎的大胖子就繼續搖啊晃啊地走了。
好吧~第一次在醫院的實戰演練在兩次極度驚嚇和烏龍擺尾的跌宕起伏中告一段落。
“芯”是沒啥問題,心快嚇出問題了!
繼續理論學習了一段時間的我,又一個暑假到來的時刻,開啟了第二次實戰演練!
這次,可是我的“兒時故鄉”——殯儀館。我會怕?開玩笑。
想想自己兒時曾長達五年混跡于此,長大后還時不時被老爹老娘拎過來“小住”一夜。我會怕?開玩笑。
但到底和記憶中不一樣了。看著氣派了~那個煙火繚繞的火葬場老早改名了,現在叫生態葬——綠色環保路線。但改建之后的殯儀館搬到了一個很遠很遠的郊區,一邊是法醫鑒定中心,一邊是園林墓地。
公交車顛簸了一個多小時,我終于到了——因為打車一說位置,沒人愿意來。
接待我的是表哥——他在這里是一名光榮的入殮師。
“走,我帶你參觀一下。”表哥今天下午不忙,無比熱情的樣子讓我受寵若驚。
“去哪里參觀啊?”——“當然是我的工作室。”
“你在這里做理發tony嗎?”在我印象中,只有理發的才有工作室。
“恩,我的工作室確實需要負責美容美發服務。但我們的服務宗旨是讓兩個世界的人都滿意。”要知道兒時的表哥最愛搞笑了,但他現在一本正經的樣子,我倒是有點不習慣。
走過一排排古色古香的園林建筑,我感受到的是無比的莊嚴和肅穆,然后就是非常非常的安靜。和兒時記憶里確實又多了一些不一樣——那時候所記住的是“吹吹打打,吵鬧喧囂”,仿佛一個人的消失,換來的卻是另一群人的熱鬧。
隨著表哥來到他的工作室,撲面而來的是濃濃的福爾馬林味道,是的,冷冷的死亡氣息。我不自覺地開始生出恐懼。
“你過來呀~來,介紹一下,這是我上午的服務對象——一位90歲病逝的老爺爺。他走得挺安詳的。”表哥用非常輕松、又司空見慣的語氣和我說話,仿佛他面前并不是一具尸體,而是一個睡著的客人。
我不敢過去,心里當時想的是——萬一老爺爺坐起來,我會嚇死。特別是老爺爺穿的是一件藍色的壽衣,黑色的馬褂,頭上戴了一頂黑色小帽。這不符合時代的裝扮,著實瘆人得很。
“不要不要,我有點害怕。”好吧,還沒什么離奇經歷呢,已經開始害怕了。和小時候天不怕地不怕真的不好比喲~
“你不懂吧~這是老人很早就給自己備下的壽衣,老一輩人都喜歡傳統的打扮,不管我們習不習慣,讓他們穿著自己喜歡的衣服體面地離開這個世界,就是我們對逝者最大的尊重。”
這一刻,我突然有點心疼我的表哥——本來想調侃一下他的工作,但我突然生出了敬畏,他們不容易的。
工作完的表哥明顯輕松了很多,開始發揮他的搞笑細胞了——“你知道我剛來的時候有多害怕嗎?真的被嚇尿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