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雷轟閃而下,烏云滾滾,天光漸漸被擋在云層后。
陣陣雷電中少女被鎮壓的跪在地上,絲絲血洇出嘴角但她眼神堅定異常,哪怕已經站不起來也不發出一聲痛呼,仿佛在與什么賭氣。
漫長的雷刑漸散,獨留下大片戾氣,少女踉蹌著起身往后邊那間被戾木包圍的小屋走去。
吱呀~
木門發出的聲音回想在陰暗空蕩的小屋中。由于被戾木包圍的緣故這間小屋變得比地府還陰暗,整座屋子陳設簡單一眼便可看清布局,簡單的陳設讓小屋更顯的不似活人居住。
少女走向房間熟練的處理傷口,將帶血的衣物隨手丟開,又將身上血跡擦凈,最后從床頭的瓷瓶中倒出一粒藥丸吞下。
暮地她吐出一口瘀血毫不在意伸手一抹。
她周身已經不能單說戾氣重了,仿佛她就是戾氣本身。
李伊泗將所有傷口處理好后便將衣物隨手扔在后院引進的溪水邊,隨后走向廚房簡單吃了個飯抓起桌旁的布包往山下走去。
竹苑鎮上來往的人不算多,但也算有人間煙火味。
老張:“李掌柜怎么今天那么晚才來?”
李伊泗:“有點事。”
老張:“那我那兩壇桂花釀啥時候送來啊?”
李伊泗不明所以抬看了一眼那人。“小洄沒給你送來?”
老張:“沒啊。”
李伊泗:“我回去看看。”
說完她頭也不回的走了,左拐右拐進了街邊一間酒樓里。
李伊泗:“小洄你沒給老張送酒?”
“李姐”桑洄洄從后廚探出頭“我讓岳岳去送了啊。”
李伊泗點點頭又囑咐了兩句自己提著酒給張屠戶送去了。
李伊泗:“抱歉啊岳岳那孩子也不知道去哪里玩去了。”
張屠戶笑笑又擺擺手示意沒關系。兩人又閑聊打趣幾句李伊泗就拜別了他。
炎熱的陽光照在樹林中,溪水嘩嘩的流著。李伊泗背著竹筐輕快的哼著小曲,時不時左顧右盼,手里捏著把輕巧的小鋤頭。
山路崎嶇不平但卻攔不住她,一個看似嬌弱的女孩卻將整片山谷的每一寸土地都印下自己的足跡。
桑洄岳:“泗姐姐,你怎么來了?”
李伊泗:“來采藥順帶抓某位調皮的孩子。”
桑洄岳站在溪水中一塊大石上縮了縮脖子“泗姐姐你聽我狡辯……”
李伊泗好笑的看著他招了招手“快下來,危險,不和你計較。”
桑洄岳達到目的飛快從石頭上跳了下來,隨后跟獻寶似的將手中剛采的藥材雙手奉上“泗姐姐我錯了。”
李伊泗抬手揉了揉桑洄岳的頭“快回去吧,別讓你姐姐擔心,你姐還在酒館里忙回去幫忙去。”
桑洄岳撇撇嘴隨后點頭,李伊泗將他手中的藥材接過來又將人送到下山的大路上才放心往山谷深處走去。
李伊泗走至溪叮峽最深處放下竹筐,從隨身布包中掏出匕首劃破掌心,將血滴入這片土地,隨后整座山谷似乎發生了變化,周圍不在有任何聲音,連氣流都死了一般。
她慢慢盤腿坐下,瞬間地上隱約閃過暗紅陣法,緊接著一顆鮮紅珠子映入李伊泗眼底,李伊泗熟練的抬起手將剛剛的傷口加深,血液順著手掌紋路滴到那顆珠子上,而那珠子似是哺乳的嬰孩,將血液一滴不剩的吸收。
隨著血液被吸收李伊泗額間紅光一閃眼神剎時空洞了下去。
灰蒙蒙的空間中什么也沒有,只剩廣闊的黑暗,迷霧中李伊泗甚至看不清自己的腳尖,但她早已習慣。她伸手向額間一點指尖便迸發出火苗照亮了方寸之地。
噗呲~
利器貫穿對面妖物,李伊泗一抹濺到臉上的血,將手中火苗往天上一甩整片空間便亮起一方天地。
同時四面八方都涌來各種妖魔鬼魅。
李伊泗緊握著手中匕首,當火光飛至最高處炸開時,一場血腥的盛宴拉開帷幕……
幻境外,溪叮峽中,一切事物都井然有序沒有什么變化,烈日當空,花鳥魚蟲。
流水順著河道靜靜流著,隱約傳來人聲。
“瓜娃子,讓你來找朱草那么難?”
“師傅,我覺得確實難。”
“我看你就是懶……兔崽子。”
一老一少兩個男子從密林中走出,至山谷深處。
“等會,有血陣。”
老頭一拉身旁的人,將手中的鈴鐺一搖。瞬時那少年眼前一晃差點倒下去,被老頭伸手一扶“讓你平時用點功,就這道行,以后出去別說是我徒。”
少年穩住身形,無奈地攤了攤手“沒辦法啊,我不說別人也知我,誰讓你就收了我一個關門弟子。”
“閉嘴!”老頭突然嚴肅,拉著少年向后一躍,隨即他們剛才站的那片土地上伸出數只慘白手臂胡亂揮舞著,如果他們剛才還戰那里怕是早已被拉入地底。
老頭和少年來不及后怕隨即列陣騰空才勉強擋住攻擊。
“老頭,這是什么東西?”
“戾木布的陣。”
“這么大片!鬧著玩呢?”
“……”
二人不再說話,但心里卻都知道這次可能九死一生。
血液染紅了這片幻境,無數妖物爭先恐后撲向李伊泗,李伊泗衣服沾著成片血跡分不清是妖物的還是她的。
“李伊泗,兩年了,你怎的如此執著?”
李伊泗:“我說過了,喂養血珠利用天雷這些都是為了變強。”
“不不不,你不是,你明明有更優的辦法為何急于求成?”
“再說下去我還以為你不想要繼承人了呢。”李伊泗從最后一只妖物身上拔下匕首抬頭注視著虛空中“畢竟兩年了……炎神。”
虛空中的聲音停頓了一下似乎在斟酌著什么。
隨后虛空中傳來斷斷續續的笑聲,起初還聽不太清然后便是直刺耳膜的尖笑。
妖物堆積的尸體漸消,一個男子從迷霧中走來,他臉上帶著笑,笑的人渾身炸毛。
李伊泗用衣裙將匕首擦凈,抹掉臉上未干的血跡,注視著對面的人。
玉銷度:“恭喜你我的傳傳承人。”
李伊泗毫不猶豫伸出沾滿鮮血的手“血珠本體。”
玉銷度盯著女孩許久然后輕笑一聲,伸手一點女孩掌心,只見一顆血珠躺在那。
玉銷度含笑開口“現在它屬于你了。”
李伊泗抬起那顆珠子端詳片刻后輕聲開口“聽說當年炎神是一代將軍,血珠是生前殺敵十萬所凝成,當真曉勇。”
玉銷度挑眉倒也沒打斷她。
李伊泗:“所以最后皇帝下令以謀反之名處死您時您在想什么呢?”
玉銷度似乎聽到了一個笑話,眼中帶上了一絲戲謔“炎將軍?不,其實我才該是坐上皇位的人,我打過上百場戰都是為了統一疆域,本來我該帶兵凱旋登上那九五至尊,但我那可愛的弟弟令人作嘔的被推上了那個高位……”
“哈哈……”少女的笑聲突然響起“炎神啊炎神,你說你恨你弟弟,你說你想登皇位,不過是你的騙局,你在保護你弟弟”她頓了頓“甚至你當時也決然將功名讓給了他,人啊,撒謊也得打草稿。”
玉銷度似乎愣了一下,隨即震驚“你如何得知,這件事明明……”
“明明只有你一人知曉是嗎?我說我是算出來的你信嗎?”李伊泗聳了聳肩將血珠放入隨身布包中又將那把匕首小心收好。
玉銷度的眼神帶上了一絲古怪,最后表情甚至有些扭曲。
“別這么看我,我確實是算出來的,因為你命格里親情延續了整個命書簽,很明顯你很重視親情。”李伊泗真的很無奈。
聽她解釋完玉銷度依舊有些將信將疑。
“我全名玉銷度,血珠是我送給繼承人的禮物,你是我封神后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繼承人,而你如今可以在人間行駛我的一部分權利。”
李伊泗點頭以示明白。
玉銷度:“所以現在,年輕人你可以拜師了。”
李伊泗似是嘆了口氣,但也只是嘆了口氣,她麻溜的跪下扣了三個響頭“師傅站那,請受徒兒三扣首。”
玉銷度看著地上的人勾了勾唇“我收下你這徒了,有事可以通過血珠找我,現在你可以滾出我的幻境了。”
玉銷度一甩袖李伊泗被請出了幻境,說是請其實還是客氣了。
李伊泗的意識驟然回歸眼里有了光彩,猛的咳出一口血,被她一抹。
幻境中的妖血依舊沾在衣物上,她嘆了口氣將血陣隱去收好血珠外殼喃喃道“破幻境妖血也不清理,破師傅就這?不負責。”
她正罵著眼前突然冒出一排冒著金光的字“罵我?想造反?別以為我聽不見。”
“……”李伊泗內心一片姹紫嫣紅但面上也只得陪笑。
她站起身拍了拍衣裙,一揮袖漸漸的有聲音傳入耳中,風微微吹過生機襲來。
同時眼前也映出兩個狼狽逃竄的血人。
“……”
李伊泗目光復雜的盯著自己布的陣以及那兩個小傻子,抬手揉了揉跳動的太陽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