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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徹漾

第五章防火服

警車碾過盤山公路的碎石,發出“咯吱”的悶響。

沈徹把手機屏幕湊近儀表盤,匿名照片里那截銀藍色布料被放大到模糊,邊緣的毛邊像排細密的牙齒,正一點點啃食他的耐心。

“布料纖維里混著點玫瑰刺的碎屑。”

蘇漾忽然開口,聲音被車窗外的山風揉得發飄。

他不知何時湊了過來,白襯衫的袖口擦過沈徹的手背——涼得像塊浸在溪水里的玉。

“和張啟明案現場的玫瑰刺一致,有人故意把這布料和‘清算’的標記綁在了一起。”

沈徹偏過頭,正撞見他鏡片反射的光。

那光落在蘇漾臉上。

“蘇辰的防火服,”他說,把目光重新釘回照片,“除了那個‘辰’字,有沒有別的記號?比如……縫補的痕跡?”

蘇漾翻著筆記本,紙頁邊緣被捏的有了褶皺。

“左肘有塊補丁,”

他的聲音低了半度,手指在空白處畫了個歪歪扭扭的方形,“他騎自行車摔過,把外套磨破了,我用自己的校服袖子給他補的。我的校服是藍白條紋,補丁反面能看到線腳。”

話音剛落,沈徹猛地打方向盤。

警車在狹窄的彎道甩了個驚險的尾,副駕駛座的蘇漾被慣性帶得撞向車門,卻沒像常人那樣驚呼,只是伸手撐住儀表臺,白襯衫領口松開顆扣子,露出鎖骨處那道淺疤——形狀像片被揉皺的玫瑰花瓣,在顛簸中若隱若現。

“沈隊?”他抬眼時,鏡片后的目光帶著點被驚擾的茫然,像只被風吹亂羽毛的白鷺。

沈徹沒說話,只是抓起對講機。

電流聲里混著他急促的呼吸:“讓技術隊帶光譜儀,重點查銀藍色布料的補丁線腳,尤其是反面有沒有藍白條紋纖維。”

說完狠狠砸下對講機,指節泛白——他忽然想起三年前擊斃陳斌時,對方外套肘部確實有塊深色補丁,當時以為是劣質工裝的通病,現在想來,那顏色和蘇漾描述的校服藍驚人地相似。

警車爬上山坡時,晚霞正把天空燒得通紅,像潑翻了的玫瑰醬。

蘇漾望著窗外掠過的野薔薇,忽然輕聲說:“我和蘇辰小時候總在這附近摘野薔薇,他說要學林秀阿姨做玫瑰醬,等我考上警校就開店……”

他的指尖在膝蓋上摩挲,那里有塊淺淡的疤痕,“后來他摔斷了腿,也是為了給我摘懸房頂上那叢最大的。”

沈徹的目光落在他的膝蓋上。

那疤痕形狀不規則,像被尖銳的石頭劃破的,和自己左手腕那道傷疤的質感莫名重合。

他忽然想起自己的妹妹,小時候總愛偷穿他的警訓服,袖口太長,就用別針別出個可笑的褶皺。

“到了。”他猛地踩下剎車。

廢棄水泥廠的鐵門銹得像塊爛鐵,門軸處纏著圈野薔薇藤。

沈徹拔槍時,金屬摩擦聲驚飛了棲息在門梁上的烏鴉。

“小心點。”

蘇漾攥著那把花藝剪刀跟上來,白襯衫在灰敗的廠區格外顯眼。

他走路時腳步很輕,沈徹卻能聽見他口袋里鋼筆滾動的聲音。

倉庫里彌漫著鐵銹和霉味,混著點若有似無的玫瑰香。

周明遠被綁在最粗的那根鋼柱上,頭歪向一邊,花白的頭發里插著朵枯萎的野薔薇,花瓣沾著血,像從頭骨里開出來的。

“沈隊!鏡子……”小林的聲音發顫。

周明遠面前的鏡子碎成了星芒狀,“3/5”的血字被裂痕切成無數片,每片碎片里都映出個扭曲的人影——沈徹走近才發現,那些影子不全是周明遠的,有個纖細的身影在鏡中一閃而過,白裙、長發,手里似乎還攥著束野薔薇。

“是林曉。”

蘇漾忽然說,指尖指向鏡子邊緣的露水,“她剛走,腳印還沒干。”

沈徹蹲下身。

那腳印很小,鞋跟處有個獨特的花紋,像朵簡化的薔薇——和張啟明案現場留下的半個鞋印完全一致。

他抬頭時,正撞見蘇漾在檢查周明遠的手腕,對方的手指很輕,撥開老人枯槁的皮膚。

“勒痕是絲綢的。”蘇漾的指尖沾著點銀灰色粉末,“上面有薔薇花紋的壓痕,和林秀花店當年用的包裝緞帶一樣。”

他忽然轉頭,鏡片反射著沈徹的影子,“林曉在模仿她母親的手法,包括……對‘美’的偏執。”

沈徹的目光落在周明遠的領口。那里別著朵新鮮的白玫瑰,花瓣上還沾著水珠,花莖被修剪得整整齊齊,像精心準備的祭品。

這手法太熟悉了——張啟明案現場的玫瑰也是這樣,連修剪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不是他。”

蘇漾突然按住沈徹要去碰布料的手。

他的掌心很涼,恰好覆在沈徹虎口的槍繭上,像塊降溫貼。

“這‘辰’字的針腳是反的,蘇辰繡東西總愛從右往左,而這個……是從左往右的。”

他指尖劃過布料邊緣的灼燒痕跡,“還有這燒痕,邊緣太整齊了,像用打火機燎的,蘇辰當年在汽修廠學過氣焊,燒東西永遠是不規則的鋸齒狀。”

沈徹能感覺到蘇漾的指尖在抖,不是害怕,是某種壓抑的激動,像獵人終于嗅到了獵物的蹤跡。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擊斃陳斌的瞬間,對方眼里也閃過這樣的光,混雜著解脫和不甘,像根燒紅的鐵絲,狠狠燙進他的視網膜。

“周法醫醒了!”

周明遠的喉嚨里發出“嗬嗬”的聲響,像破風箱在拉動。

他渾濁的眼睛死死盯著沈徹,左手食指艱難地抬起,指甲縫里還嵌著點銀藍色的纖維。

蘇漾忽然俯下身,在他耳邊說了句什么,聲音低得只有兩人能聽見——沈徹只看到老人的喉結艱難地滾動了一下,像吞下了什么滾燙的東西。

“他說……”蘇漾直起身時,鏡片上沾了點周明遠噴濺的口水,“當年在火場看到的銀色東西,是枚警校徽章,編號末尾是717。”

沈徹心里一驚。

717——林宇的編號。那個剛畢業就殉職的年輕警員,他的徽章一直被當作遺物封存,直到半年前“遺失”。

“還有……”蘇漾的目光落在沈徹的左手腕上,像在透過黑色腕帶看底下的傷疤,“陳斌燒外套時,旁邊站著個穿警服的人,左手腕纏著塊黑色的布,和你現在戴的這個……很像。”

夜風突然從倉庫頂部的破洞灌進來,卷起地上的銀藍色布料,直直貼在沈徹的警褲上。

布料邊緣的毛刺刺得他皮膚發癢,像蘇辰當年總愛用沒剪干凈的指甲劃他的手心。

他忽然想起三年前那個雨夜,自己沖進去時,陳斌正背對著他燒什么東西,火光里確實有個模糊的人影,穿著警服,左手腕……

“沈隊!”

技術科的人舉著紫外線燈跑來,光束掃過鋼架時,墻面浮現出淡綠色的熒光字,像鬼火在跳舞:

“第一個看鏡中鬼(張啟明失明的右眼),第二個燒人間罪(富商燒毀的不合格水泥),第三個藏眼不見光(李建國的玻璃義眼)——剩下的兩個,該輪到誰了?”

最后那個問號的尾鉤,恰好停在沈徹腳邊。

他低頭時,正看見自己的影子映在碎鏡片里,左手腕的黑色腕帶被熒光染成了詭異的綠色。

蘇漾忽然抓住他的手腕。這次用了力氣。

“別信。”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帶著種罕見的急切,“這是陷阱,有人想讓你以為……三年前站在那里的人是你。”

沈徹看著他近在咫尺的眼睛。

“周明遠的口袋里……”老周的聲音帶著顫,讓人聽著很不舒服,“有這個。”

是半張被揉皺的照片。

上面是十年前的福安里,林秀的花店門口,蘇辰穿著銀藍色外套,正踮腳給薔薇花澆水。

身后站著個穿警服的年輕人,左手腕纏著塊黑色的布,側臉輪廓……像極了沈徹,又像極了某個被遺忘的倒影。

沈徹忽然明白,從十年前林秀倒下的那一刻起,從三年前陳斌被擊斃的那一刻起,甚至從蘇辰失蹤的那一刻起——它一直在等。

蘇漾的手慢慢松開,在沈徹的手腕上留下道紅痕。

“我們得找到李建國。”他轉身時,白襯衫的后擺掃過沈徹的手背,“在第四個受害者出現之前。”

沈徹望著他的背影,忽然發現那片白在昏暗的倉庫里格外刺眼,像蘇辰當年總愛穿的白T恤,洗得發舊,卻永遠干凈。

他低頭摸了摸左手腕。

技術隊的光譜儀突然發出“嘀嘀”的提示音。

小林舉著檢測報告跑過來,聲音里帶著震顫:“沈隊,銀藍色布料的補丁反面……真的有藍白條紋纖維,和蘇顧問說的一模一樣!還有這枚徽章,內側刻著的名字是……”

她的聲音戛然而止,像被什么東西扼住了喉嚨。

沈徹接過報告時,手指蹭過紙張邊緣的毛刺,忽然想起蘇漾剛才按住他手背的力度——不算輕,卻帶著種奇異的保護,像在阻止他觸碰某種會灼傷彼此的真相。

倉庫外傳來救護車的鳴笛聲,刺破了山間的寂靜。

周明遠被抬上擔架時,干若枯槁的手指突然抓住沈徹的褲腳。

沈徹低頭,看見老人渾濁的眼睛里映著自己的影子,那影子在無數碎鏡的折射下,竟和蘇漾的側臉重疊在一起。

“5……5個……”周明遠的氣音像漏風的風箱,“鏡子……都要碎……”

救護車的燈光掃過倉庫,在地上投下晃動的光斑。

沈徹站在原地,看著蘇漾蹲在鋼架旁,正用鑷子夾起塊細小的銀藍色碎片,白襯衫的袖口沾著鐵銹,卻依舊干凈得扎眼。

他忽然想起蘇漾說過的話——鏡子照的不是臉,是身份。

那此刻在這面巨大的、破碎的鏡子里,他和蘇漾的身份,究竟是誰映照了誰?

夜風卷著野薔薇的香氣涌進來,沈徹深吸一口氣,聞到的卻是蘇漾身上的雪松味,混著自己掌心未散的硝煙味,像兩種本該對立的味道。

霧鎖十字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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