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楚府西廂的梧桐葉在風(fēng)中簌簌作響。楚云舒倚在窗欞邊,指尖捏著玄止留下的那枚玉佩。
冰池畔的殘卷虛影仍在腦中盤旋——母親眉間朱砂與楚玉寧妝容的相似,西溟皇族的隱秘牽扯,讓她無法安眠。“青黛,母親舊居的鑰匙可還在庫房?”她忽然起身,將藥盞擱在案頭。
侍女蹙眉:“姑娘,二夫人亡故后那屋子便被封存了,大小姐上月還命人加固了鎖……”話音未落,她已披上素色斗篷,“我必須去看。”
繞過曲廊時,楚玉寧院子的火光仍未熄滅,家丁們穿梭如蟻。她避開耳目,從后院狗洞潛入西廂。
舊居門扉上的銅鎖銹跡斑斑,她用玉佩尖端撬開鎖孔,動作熟練得令人心驚——幼時體弱,母親常帶她在此處習(xí)藥草,總笑說“病弱之人,需多備退路”。
門軸吱呀作響,屋內(nèi)積塵嗆人。她點(diǎn)亮火折子,昏黃的光暈中,案頭母親的刺繡殘稿、藥柜里未寫完的醫(yī)方,皆與記憶重疊。
可越往里走,越覺異樣——書架后似有暗格微光。“咔。”她將玉佩嵌入書架第三格的凹槽,整面書墻竟緩緩旋開,露出嵌在墻內(nèi)的石匣。
匣內(nèi)之物令她呼吸驟停:一疊泛黃的信箋,封口處皆印著西溟族的血蝎紋;一枚鑲嵌黑玉的鳳釵,與楚玉寧今日所戴款式一模一樣;最下方壓著一幅人皮面具,眉間赫然點(diǎn)著朱砂。
信箋字跡是母親的,筆鋒凌厲:“寧兒血脈覺醒,西溟祭司來信催我歸還圣女之位……我以楚家百年忠名立誓,寧兒若為禍長安,必親刃之。”
末尾日期正是母親“意外”墜馬的前夕。
“啪!”身后突然傳來瓷盞碎裂聲。
楚玉寧的身影從暗處顯現(xiàn),鳳釵在火光下泛著詭異紅光:“妹妹好膽量,竟能找到這處。”
她身后涌出四名黑袍巫侍,手中銀刃泛著毒光。
“你果然有問題。”楚云舒攥緊玉佩后退,石匣中的黑玉鳳釵與楚玉寧今日所戴如出一轍,信箋中的“寧兒”無疑指向她。
楚玉寧冷笑:“圣女之位本該是我的,母親當(dāng)年偏要護(hù)著你這孽種。如今你既窺得秘密,便該去陪她在地下團(tuán)聚!”
巫侍撲來的剎那,她本能將玉佩抵在掌心。石室內(nèi)忽泛起奇異波動,她血脈中似有熾流奔涌,玉佩篆文竟?jié)B入肌膚。
巫侍銀刃觸及她周身三尺時,竟被無形氣墻震飛。楚玉寧瞳孔驟縮:“西溟血契……不可能!”
“主子!”沈夜的聲音自屋頂破入,玄鐵劍劈開巫侍陣勢。
他面具下的紫瞳灼亮如星,一把拽住她躍出窗外:“玄止閣早有預(yù)料,楚玉寧的巫術(shù)尚不能完全壓制您的血契。”
楚玉寧的咒聲卻如毒藤追來:“逃得一時,血蝎終會啃噬你每一寸骨!”
她甩出黑玉釵,釵尖化為赤蝎直咬向楚云舒后心。千鈞一發(fā)之際,半空中忽現(xiàn)一道銀絲網(wǎng),玄止的身影如鶴落,指尖輕捻網(wǎng)繩,赤蝎頃刻化為齏粉。“玄止大人!”楚玉寧面色煞白,黑袍巫侍皆跪地顫栗。
玄止未看她一眼,只將斗篷裹住楚云舒:“血契初醒便引動如此靈力,西溟皇族血脈果然不凡。”
他袖中滑出一張泛黃陣圖,“今夜所見,不過冰山一角。明日宮宴,陛下要見的并非楚家二小姐,而是西溟圣女的后裔。”
沈夜悄然收起網(wǎng)繩,紫瞳掠過石匣中的人皮面具。
他記得三年前西溟叛亂中,有一名戴此面具的刺客潛入皇宮,箭尖上淬的正是與今夜赤蝎同源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