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的第一縷晨光尚未褪盡,玄止閣的馬車已悄然停駐楚府后門。
沈夜紫瞳映著熹微天光,劍柄始終緊握;玄止袖中陣圖暗涌微光,似在感應某種隱秘的脈動。
三人踏入西廂,梧桐葉簌簌聲如低語,空氣中殘留著昨夜蝕骨淵未散的陰寒。
“宗祠在楚府地脈最深處,當年楚夫人墜馬后,曾以血契加固了宗祠結界。”
玄止拂袖推開暗門,青磚甬道蜿蜒而下,壁上嵌著歷代楚氏先祖的玉牌,紋路皆與血蝎相關。
沈夜劍尖輕觸地面,石階竟泛起一層腐骨綠光,如蛛網般蔓延開來。
“蝕骨咒的殘痕。”他側身護住楚云舒,紫劍劈開綠霧,甬道深處傳來鎖鏈摩擦之聲。
玄止冷笑:“祭司殘黨在宗祠布了噬靈陣,倒是省了我們尋蹤的功夫。”
行至盡頭,青銅門扉上刻著雙生血蝎圖騰,門縫滲出黑氣。
玄止以陶符抵住門樞,朱砂封印與門紋相斥,發出金石摩擦的嘶鳴。
楚云舒腕間玉簪忽顫,鱗紋自掌心涌出,滲入鎖孔。
霎時,門內傳來骨骼碎裂的悶響,青銅門轟然洞開。
宗祠內景象令三人凜然:中央祭壇坍塌半傾,供臺上楚氏列祖牌位盡碎,唯剩一尊玉匣懸浮半空,匣身纏滿纏魂絲。
地上散落著黑袍巫侍的殘骸,腐血浸透青磚,竟凝成西溟古咒的紋路。
“有人搶先來過。”
沈夜劍指殘骸,“這些巫侍應是來奪取逆鱗符,卻被某種力量先行擊潰。”
玄止拾起一枚殘破法器,其上血蝎紋與三年前叛亂刺客之物如出一轍,“祭司殘黨果然在追蹤玉簪的覺醒。”
玉匣懸停處,地脈震顫加劇,黑氣凝成一道虛影——黑袍人面罩青銅,紋路與谷中瞥見者分毫不差。
虛影嘶笑:“圣女既至,何不獻上玉簪,成全圣殿重開之局?”
話音未落,纏魂絲如暴雨襲向三人。
沈夜紫劍舞成光幕,斬斷半數絲網,余絲卻纏住玄止陣圖,銀絲與黑絲絞殺間,陣圖竟泛起裂痕。
楚云舒玉簪驟亮,鱗紋護體,掌心迸出銀光,將纏魂絲焚成灰燼。
虛影怒吼,祭壇廢墟中涌出更多巫侍,法器綠光匯聚成蝕骨蝎群,尾針毒霧彌漫。
“血契之力,豈懼這些殘穢?”
玄止袖中陶符飛入蝎群,朱砂封印迸發赤芒,蝎群如雪遇火,潰散成煙。
虛影見狀,面罩裂紋中滲出紫眸,與楚云舒對視剎那,竟發出楚玉寧的聲音:“妹妹,交出玉簪,免遭蝕骨之苦!”
幻象驟破,虛影消散,唯留一句咒語在地脈回蕩:“圣殿將啟,逆鱗無用!”
玄止卻未驚,反撫掌輕笑:“楚玉寧的魂念竟寄于祭司傀儡,倒是省了我們辨蹤。
逆鱗符必在此處,且看她如何破這最后一重咒。”
玉匣驟降,纏魂絲褪盡,露出匣內物——一枚龍鱗狀的赤玉符,符面刻滿西溟古咒,中央嵌著一滴琥珀色血珠。
玄止指尖觸血,符紋驟活,幻象閃動:楚夫人立于宗祠,以簪刺腕,將血滴入玉符,咒語聲中,逆鱗符成,她低語:“待血契覺醒者持此符,方能斬斷蝕骨淵的蝕骨咒。”
“血契傳承與逆鱗相合,方可破祭司咒根。”
玄止將符遞予楚云舒。
她握符剎那,鱗紋與符咒共鳴,血珠滲入掌心,劇痛如蝕骨蝎啃噬經脈。
幻象再變:楚夫人墜馬前,曾將逆鱗符藏于宗祠地脈深處,以自身血契設下三重咒鎖——唯血脈、玉簪、蝕骨淵毒咒三重契合,方能開啟。
地脈震顫加劇,宗祠四壁滲出更多黑氣,巫侍殘煙重聚,形成一道巨大的蝕骨蝎虛影,尾針刺向逆鱗符。
沈夜紫劍劈刺,玄止陣圖展開,銀絲如網縛住蝎影。
楚云舒咬破指尖,將血滴于符面,逆鱗驟發熾光,鱗紋自符面蔓延至蝎影,血珠如熔巖蝕骨,蝎影嘶嚎中潰散成咒文碎片。
“逆鱗破咒,蝕骨淵的支脈盡斷。”
玄止收陣圖時,宗祠地面浮現一道血蝎紋的裂隙,黑氣如蛇退散。
裂隙深處,竟透出一縷銀光,似有另一空間與之相連。
沈夜劍尖探入,銀光中映出一座虛無宮殿的輪廓——與玉簪引發的圣殿虛影如出一轍。
“圣殿通道在此。”
玄止瞳孔驟縮,“楚夫人以逆鱗符為鑰,竟在宗祠地脈埋下直通圣殿的裂隙。血契覺醒者,可憑此徑直面蝕骨淵核心。”
他袖中陣圖忽泛起紫光,與裂隙銀光交映,似在測算方位。
然未待三人細查,楚府上空忽傳來異動——西廂梧桐葉暴顫,數道黑袍身影破窗而入,為首者竟戴與虛影相同的青銅面具,手中法器泛著腐骨紫光。
“圣女既得逆鱗,圣殿豈能再等?”
面具人冷笑,法器擲出,紫光凝成蝕骨鎖鏈,纏向楚云舒腕間玉簪。
沈夜紫劍橫掃,鎖鏈斷而復生,玄止陣圖銀絲與之糾纏,陣紋卻漸顯疲態。
“祭司巢穴的主力已至。”
玄止掐訣穩陣,“血契與逆鱗尚未完全融合,需速退!”
然話音未落,面具人面罩裂紋中,紫眸驟變——竟與蝕骨淵地底所見血蝎瞳同脈,其嘶喊:“楚家血脈,終歸于淵!”
地脈裂隙驟擴,銀光暴涌,圣殿虛影與現世重疊剎那,三人被卷入旋渦。
再睜眼時,已立于虛無宮殿的廊道,血蝎紋浮空流轉,中央寶座之上,一女子紫眸如鏡,蝕骨淵袍紋滿身——正是玉簪幻象中的圣殿之主。
“歡迎歸位,圣女。”
她輕笑,掌心血蝎虛影凝成實質,“蝕骨淵的終局,由你開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