殘陽徹底墜入地平線,長安廢墟被死寂的夜色吞噬。
沈夜立于冰棺之前,寒鐵劍斜插于地,藍光如鬼魅瞳孔凝視著虛空。
他左臂凍裂傷痕已蔓延至鎖骨,霜晶在肌膚下蜿蜒如蛛網,每一次呼吸都似冰刃刮過肺腑。
劍身咒紋滲出的血絲卻愈發鮮艷,仿佛貪婪地舔舐著他的痛苦。
“蝕骨淵咒根……果然未絕。”
沈夜低語時,喉間嗆出半縷紫血。
他閉目凝神,元嬰殘片在經脈中碎成星點,與劍樞熔合的劇痛如萬蟻噬心。
地脈深處的咒紋波動愈發清晰,似有無數腐血脈絡在地下重新編織——黑袍咒紋蠕動的聲音,正從東側裂隙方向逼近。
忽有陰風掠過,殘樓檐角墜落的磚石竟在半空凝滯,被無形咒力捏成尖銳骨刺。
沈夜揮劍斬去,冰焰卻只削斷半數石塊,余者呼嘯著嵌入冰棺邊緣,裂痕如蛛網蔓延。
他瞳孔驟縮:來者能操控蝕骨淵殘咒,絕非尋常傀儡。
“沈夜,勿戀棺槨。”
楚半的殘魂竟自冰棺透出銀火微光,頭顱上的紫斑結晶已蔓延至眼眶,唯余右掌血肉尚存。
他殘靈掐訣,指尖銀火強行點燃冰棺表層,凍氣與咒紋相撞,迸出刺目霜煙。
“咒根殘核在借裂隙重生,幕后操咒者……近了。”
廢墟東側裂隙驟然迸裂,黑袍身影自腐血黏液爬出。
那人面具覆面,咒紋如蜈蚣纏滿脖頸,右手竟嵌著一枚與蝕骨淵紅斑相似的暗紫色晶核。
晶核流轉時,廢墟傀儡群殘軀竟重新聚攏,腐血肉塊蠕動拼湊成猙獰戰軀。
“雙圣血祭之力,果然能暫鎮咒根。”
黑袍者嘶啞笑音似腐葉摩擦,“可惜,你們榨取的是‘共生鎖鏈’的偽力。真正的雙圣血脈……需兩魂同焚,元嬰共裂,方能徹底喚醒劍樞深淵之力。”
沈夜劍鋒顫鳴,寒鐵劍藍光竟自行沸騰,血絲咒紋攀上他的手腕。
他猛然憶起玄止殘魂嘶吼時提及的“雙圣血契非偶然”——莫非他與楚半的血緣早有上古咒淵的烙印?
血脈之中藏有何秘?
黑袍者已操控傀儡潮撲來,腐血觸手纏絞冰棺,銀火殘焰岌岌可危。
“楚半,封棺!”
沈夜咬破舌尖,紫血噴濺劍身。
冰焰暴漲,分化陰陽雙流:陽火焚裂傀儡群,陰寒凝止觸手腐血。
然而黑袍者晶核驟黯,咒力反噬竟化作一道咒紋鎖鏈,直貫沈夜心脈——元嬰碎裂的劇痛再度撕裂神魂,霜晶自肘關節瘋狂蔓延至肩胛。
“共生鎖鏈反噬……你榨劍之力愈多,咒淵之魘愈深。”
黑袍者面具咒紋扭曲成獰笑,“不如讓我助你們——雙圣血祭,真正的祭品,應是兩魂共燃于咒核!”
沈夜左臂已凍成冰雕,寒鐵劍卻渴求更多血祭。
他忽覺劍樞深處傳來詭異共鳴,似有另一個意識在咒紋中蘇醒。
楚半殘魂嘶聲掐訣,右掌血肉強行撕開冰棺裂痕:“沈夜,以殘元嬰撞我晶核!陰陽樞陣需逆燃——魂裂在先,血契在后!”
傀儡潮嘶吼壓頂,黑袍者咒核紅斑裂出萬千血絲。
沈夜將寒鐵劍貫入地脈,藍光迸射成咒網縛住腐血黏液。
他縱身撲向冰棺,元嬰殘片與楚半晶核相撞的剎那,時空似被咒蝕撕裂——銀火與紫血交融成漩渦,太極紋暴綻,沈夜的身軀驟然裂出無數咒紋縫隙,如被深淵之力強行灌注。
冰棺崩散,楚半晶化軀體竟滲出半透明血霧,與沈夜凍裂傷痕的血霜共燃。
陰陽樞陣逆轉,地脈咒紋波動被雙色火焰吞噬。
黑袍者咒核紅斑嘶吼如萬魂絞殺,卻在血祭漩渦中逐漸黯滅。
傀儡群頹散成膿水,裂隙閉合,唯有黑袍者面具咒紋殘留一縷幽光,遁入地脈深處。
“咒根殘核……暫湮。”
楚半殘魂虛聲嘶鳴,頭顱與右掌血肉竟在血祭中短暫重生。
沈夜元嬰碎裂聲戛然而止,寒鐵劍藍光永駐,血絲咒紋卻烙入他全身經脈。
他瞳孔中紫斑蔓延,意識竟被劍樞深淵之力撕扯——共生之魘,已成永囚。
殘陽余燼徹底消散,長安死城歸于寂靜。
沈夜扶棺而立,寒鐵劍微光映照著他透骨的凍裂傷痕。
地脈深處,黑袍咒紋的隱秘波動仍未止息,遠處廢墟陰影中,更多腐血黏液悄然滲出,咒蝕根系似在等待下一次重生。
“此劫未終。”
他低語時,劍刃忽顫,血絲咒紋貪婪舔舐著空氣中殘留的咒蝕氣息。
下一瞬,天際血云殘影中,一縷幽紫光斑悄然滲入寒鐵劍樞——蝕骨淵的咒淵之魘,似在雙圣血祭中,孕育出了更深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