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順手牽羊”捎來的甜趣，且看退休菜園里萬物相贈的自在機緣

紫銅罐里的蜂蜜剛漫過罐底，楊永革就發現了新秘密——蜜蜂采蜜時，總愛往茄子花上多落兩回，沾在腿上的花粉蹭得花瓣黃黃的，像蓋了個“已授粉”的戳。這是“順手牽羊”的苗頭，比“反客為主”更添幾分隨性，把菜園里的因果關系纏得像團蜜漬的線。

《三十六計》的“順手牽羊”那頁，被他用蜂蜜粘了片茄子花瓣，花瓣邊緣卷著，像只小手。“這計的妙處不在‘牽’，在‘順’。”他指著菜畦里的黃瓜，“你看蜜蜂去采油菜花，順路給黃瓜授了粉，黃瓜就結得直；去豆角花上落腳，順帶把蚜蟲嚇跑了，豆角就長得旺——這都是‘羊’，不用搶，順著勁就來了。”

張大爺蹲在桃樹下，正用竹片小心翼翼地刮罐口的蜜，刮下來的蜜珠滾進小瓷碗，像掉了碗碎金子。“蜜蜂才是最會‘順手牽羊’的。”他往碗里撒了把菊花瓣，是之前罐子里剩下的干花，“采我的蜜，順帶給桃樹授粉，給菜苗驅蟲，比老楊的算計精。”

這話被王大爺聽見了，他舉著醋壇子從豆角架后探出頭：“要我說，最會牽羊的是李大媽。”他往豆角花上澆了點醋水，說是“防蛀”，水珠順著花瓣滴下來，剛好落在旁邊的生菜葉上，把葉上的泥沖得干干凈凈，“你看，澆豆角順帶洗了生菜，這羊牽得多順。”

李大媽正摘著剛熟的黃瓜，聞言笑著揚了揚手里的瓜：“我這叫‘一舉兩得’。”她把黃瓜放進竹籃，籃子底墊著陳教授給的煙草葉，說是“驅蟲”，結果煙草葉的香味混著黃瓜的清，聞著竟像種新茶，“摘黃瓜順帶晾煙草，這羊牽得有學問。”

“順手牽羊”的第一個驚喜，藏在茄子地里。

楊永革發現，挨著蜜蜂常去的油菜花地的那幾株茄子，結的茄果比別處多一半，而且個個直溜，不像有的茄子歪歪扭扭。陳教授蹲在地里數花蕊：“這是‘交叉授粉’的優勢，蜜蜂采油菜花時，順手把花粉帶到了茄子花上，基因交換了，果實自然更飽滿。”他用鑷子夾著花粉，往另一朵茄子花上抹，“這叫‘人工順羊’，學蜜蜂的樣。”

趙阿姨的兔子也學會了“順手牽羊”。它每天跟著蜜蜂的路線跑，蜜蜂去油菜花地，它就去啃旁邊的雜草（雜草搶菜的營養）；蜜蜂回紫銅罐，它就去舔地上的蜜珠，順帶把罐底的落葉扒開，讓蜜珠看得更清楚。趙阿姨說：“這叫‘借蜂除草’，比我用鐮刀快。”

第二個驚喜，出現在王大爺的醋壇邊。

他往壇子里續新醋時，總愛把洗壇子的水往旁邊的韭菜地里潑，說是“不浪費”。結果那片韭菜長得比別處黑綠，割一茬冒一茬，像割不完似的。李大媽嘗了口韭菜炒雞蛋，鮮得眉毛都挑起來：“這韭菜帶點酸勁，比普通韭菜香——是醋水的功勞！”王大爺得意地拍著壇子：“順手潑的水，竟潑出了‘醋香韭菜’，這羊牽得值！”

最妙的是陳教授的“煙草實驗”。他把晾曬的煙草葉收起來時，總愛把掉落的碎末往辣椒地里撒，說是“廢物利用”。沒想到辣椒結得又多又辣，紅得像小燈籠。陳教授翻著《中國煙草史》，指著其中一頁說：“煙草的生物堿能驅蟲，碎末撒在地里，等于給辣椒上了保險——這叫‘學術牽羊’，理論聯系實際。”

紫銅煙絲罐成了“牽羊樞紐”。

蜜蜂從罐里飛出來，順路給菜授粉；張大爺刮蜜時，順手給桃樹澆點水；劉大媽來討蜜做唇膏，臨走時順手幫李大媽摘了把豆角；連風都學會了“順手牽羊”，把罐口的蜜香吹到菜畦里，引得蝴蝶也來幫忙授粉，雖然蝴蝶會產卵，但產的卵孵出的蟲子，剛好成了趙阿姨兔子的零食——一環套一環，像個看不見的網。

“這哪是牽羊，是‘萬物幫襯’。”楊永革在《三十六計》的批注里寫道，筆尖沾著韭菜汁，把字染成了綠，“你幫我，我幫你，順手的事，卻把日子織成了錦。”

張大爺的桃樹第一次結了滿樹桃。他摘了個最大的，切開分給大家，桃肉里的汁混著蜜香，甜得人舌頭都要化了。“這是蜜蜂牽的‘大羊’。”他把桃核埋在紫銅罐底下，“明年說不定能長出棵桃樹，樹上掛著蜂罐，罐里釀著蜜，樹下長著桃苗——這叫‘代代牽羊’。”

李大媽用蜜蜂釀的蜜，混著王大爺的醋，腌了壇“蜜醋黃瓜”。黃瓜脆，蜜甜，醋酸，三種味纏在一起，竟比單獨吃更有嚼頭。她說：“這是把大家的羊都牽到一起了，酸的甜的，湊成了好日子。”

陳教授把辣椒和煙草葉一起曬干，研成粉，裝在小布袋里，掛在菜畦邊驅蟲，效果比買的農藥還好。他給這粉起了個名——“陳記驅蟲粉”，說要申請“非物質文化遺產”，逗得大家直笑。

劉大媽的蜂蠟唇膏成了“社區特產”。她教大家用蜂蜜、蜂蠟、橄欖油按比例調配，老太太們圍坐在桃樹下，邊做唇膏邊聊天，唇膏沒做完，倒聊出了誰家的孫子該娶媳婦，誰家的菜該澆水——順手牽來了“家長里短”，比唇膏還暖心。

夕陽西下時，蜜蜂們回巢了，紫銅罐里的嗡嗡聲像首催眠曲。楊永革坐在石桌旁，看著大家忙忙碌碌：張大爺在給桃樹剪枝，順手把枯枝捆起來當柴；李大媽在收茄子，順手把爛葉埋進土里當肥料；王大爺在醋壇邊轉悠，順手把掉在地上的醋瓶蓋撿起來——每個人都在“順手牽羊”，牽的不是啥值錢東西，是日子里的小確幸。

他翻開《三十六計》，“順手牽羊”那頁的茄子花瓣上，不知何時落了只蜜蜂，大概是采蜜累了，趴在花瓣上睡著了，翅膀上還沾著點花粉，像蓋了層金粉。楊永革突然明白，這計的“羊”不是外物，是心眼里的熱乎勁——你心里裝著別人，就總能順手幫上忙；日子里藏著甜，就總能順手牽出樂。

下一章該寫“打草驚蛇”了。楊永革摸著書頁上的蜜蜂，心里有了主意：不是真要驚蛇，是想試試把菜畦里的落葉堆起來，說不定能引出蚯蚓（蚯蚓能松土），驚出的“蛇”，其實是藏在土里的“寶貝”。

遠處，趙阿姨的兔子正叼著片煙草葉往窩里拖，大概是想鋪個“驅蚊窩”；王大爺的醋壇子里，又泡上了新摘的黃瓜，壇口的布被風吹得嘩嘩響；張大爺把最后一勺蜂蜜倒進瓷碗，準備明天給大家沖蜂蜜水——

菜園里的“羊”還在被順手牽著，像串不斷的珠子，把每個平凡的日子，都串成了閃光的項鏈。而那紫銅煙絲罐，在暮色里泛著柔和的光，罐口的蜂蠟凝結成了新的形狀，像只握著的手，仿佛在說：“慢慢來，好日子，都是順手牽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