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香噴噴”浮動的味韻詞譜,或論氣態形容的彌散之趣
曬谷架的麥粒還裹著“暖洋洋”的光溫,灶房的煙囪就“突突”地吐出了新煙。楊永革剛幫趙阿姨把曬好的柿餅收進陶甕,就聞見股“甜絲絲”的香從西頭飄來,知知順著香味往灶房跑,尾巴掃過麥秸垛“沙沙”響,把空氣里的香“掃”成了“一縷縷”的——這是氣態形容的開場序曲。
那本《漢語形容詞選解》被灶煙熏得“灰蒙蒙”的,此刻正墊在盛香料的木盒下。“馥郁”詞條的墨跡被熱氣烘得“軟乎乎”的,原注“香氣濃厚”的字旁,漫出些“輕飄飄”的煙絲,把字“纏”成了團,連筆畫的縫隙里都滲著“焦黃”,像從灶膛里“鉆”出來的。更奇的是,書頁間夾著的半片桂皮,正隨著“芬芳”“醇厚”“清冽”這些詞的起伏,微微“顫”著,把香味“滲”進紙里,翻頁時“撲”地冒出股暖香,像詞在香里“打滾”。
“今兒李大媽蒸糖包,香能飄到井臺邊。”張大爺抽著煙袋鍋往灶房瞅,煙袋鍋里的煙草香混著面香,“揉”成股“稠乎乎”的暖,落在衣襟上“久久不散”。老周正往灶膛添柴,火苗“舔”著鍋底“噼啪”響,蒸汽從籠屜縫里“鉆”出來,裹著糖香“白茫茫”地漫,“你看這香多‘懂事’,能把日子熏得‘甜絲絲’的,比王大爺的酒還醉人。”
這話像往香海里撒了把料。楊永革剛幫著抬蒸籠,就覺鼻尖被什么“暖融融”的撓了撓——低頭見籠屜掀開的瞬間,糖香“炸開”成朵“甜滋滋”的云,有的“黏”在知知的耳朵上,有的“鉆”進張大爺的煙袋鍋,還有的“順著”墻縫往菜畦飄,把豆角花“染”得“香噴噴”的。李大媽正往糖包里塞棗泥,指尖沾的糖霜“亮晶晶”的,混著面香“撲”滿臉龐,“這香比吆喝管用,能把左鄰右舍的腳都‘勾’過來。”
“邪門!”楊永革抹了把沾著面香的臉笑,“形容詞都被熏入味了?”
老周往糖包里撒了把桂花,“你看趙阿姨腌的咸菜,缸里的酸香‘悶’得越久越濃,能把饅頭‘浸’得有滋有味——香看著虛,卻能把硬邦邦的日子‘泡’軟,這叫‘潤物無聲’。”
果然,趙阿姨正打開咸菜缸蓋,酸香“呼”地涌出來,在檐下“打了個旋”,又“乖乖”地落回缸里,她用筷子夾起顆酸蘿卜,汁水“滴”在缸沿“吧嗒”響,“腌菜得讓香‘憋’著點,”她瞇眼聞著,“就像蒸包子得蓋著籠屜,香‘鎖’得越緊,散出來越醉人——太急了反而淡。”
這話像給香味系了根“松緊帶”。灶房周圍的“香噴噴”氣息突然“漫”開來,織成張“軟乎乎”的香網——窗臺的干辣椒“曬”得“紅彤彤”的,把陽光“染”成辣香;墻角的酒壇“封”得“嚴嚴實實”的,卻有酒香“偷偷”從泥縫里“溜”出來;最妙的是老周的工具箱,扳手的鐵銹味混著麥香,竟“釀”出股“說不清”的暖,像日子在里頭“發了酵”。
“這叫‘香走的縫’。”楊永革瞅著酒壇縫里的香直樂,突然發現自己補丁衫的布紋里,藏著“一絲絲”的麥香,連洗過三遍還“留”著,比刻意噴的香料還“實在”。
這場“味韻形容風波”的第一個香浪,是曬谷架的麥糠“自己香了”。沒人翻動的時候,麥糠卻“裹”著陽光的暖,把陳麥的“陳香”翻出來,混著新麥的“清冽”,在風里“滾”成個香團,連飛過的麻雀都“繞”著麥堆打旋。張大爺用麥糠引火時“咦”了聲,笑著往麥堆上蓋了層布,“香多了也調皮,得給它找個‘歸宿’。”
“這叫‘香隨物生’。”楊永革指著麥堆的香,“物養著香,香就肯多留步。”
變數出在午后——灶房的香味突然“活”了起來。原本“直沖沖”的面香,到了王大爺的酒壇邊,竟“拐了個彎”,沒往酒里“鉆”;飄到趙阿姨的咸菜缸旁,居然“收”了收,像在“讓”著酸香;最妙的是井臺邊的香,竟“順著”井繩往井下“溜”,把井水“泡”得帶了點甜,看得知知“對著”井口直舔舌頭。
“這叫‘香有記性’。”張大爺坐在樹蔭里抽煙笑,“你待它真,它就懂‘讓著’味。”
楊永革的第一個轉圜,是摸到《漢語形容詞選解》的“寡淡”詞條時。原本講“味道淡薄”的頁面,此刻正被“馥郁”詞條漫出的香“熏得暖暖的”,“淡”字的“三點水”里“滲”進些香紋,慢慢變成“濃”字的模樣。他趕緊把書往通風的窗臺上挪,“寡淡”詞條上突然“冒”出些“小香點”,把“淡”字的“火”旁“燃”得“旺旺的”,最后長成個“醇”字,“沉甸甸”的像壇陳酒。
“是‘清冽冽’在幫忙!”楊永革對著腌咸菜的趙阿姨喊,“往缸里撒把鹽,別讓香太膩!”
趙阿姨果然往咸菜缸里撒了把鹽,酸香“混”著鹽味“清清爽爽”的,不嗆人,“搭點咸才透,”她笑著說,“香太濃了會‘膩’,得‘清清’口才舒坦。”
第二個轉圜是李大媽的糖包。她往面里摻了點玉米面,麥香“混”著玉米的“糙香”,甜得“不飄”,“光甜不行,得有點‘實’味拖著,”她捏著糖包褶子,“就像酒香得有糧食‘撐’著,才夠厚。”
最妙的是傍晚的飯香——各家的香味“湊”成了團。李大媽的糖包甜、趙阿姨的咸菜酸、王大爺的酒烈、張大爺的烤紅薯焦,沒一樣“壓”過誰,卻“融”得“熱熱鬧鬧”的,像群“說笑著”的街坊。孩子們捧著碗在院里跑,飯香“跟著”腳印“串串”的,落進麥堆里“藏”起來,連夜里的風都帶著甜。
“這叫‘香的團圓’。”楊永革看著院里的香笑,“再獨的味,湊在一起也能‘暖’起來。”
味韻漸歇時,夜色把灶房籠成“暖融融”的。煙囪的煙“慢了下來”,“一縷縷”地往云里鉆;咸菜缸的香“沉”了下去,只留缸沿“涼絲絲”的;王大爺的酒壇“封”得更緊了,酒香“憋”在里頭“呼呼”地釀;連知知都不再追著香味跑,蜷在灶門前,鼻尖“沾”著點面香,“哼哼”著打盹。
楊永革翻開《漢語形容詞選解》,“馥郁”詞條旁多了行字:“香不是死的,是會飄、會讓、會疼人的活物;形容香的詞也不是死的,是跟著香的性子在變。該濃時裹心,該淡時繞指,該藏時沉底,這才是香的分寸。”書頁上的香紋和墨字纏在一起,洇出個“醇”字,像滴“落進酒里的蜜”。
張大爺的煙袋鍋在灶臺上磕了磕,煙草香“混”著灶火的暖“飄”;老周往灶膛里添了把麥糠,讓余溫“焐”著夜里的鍋,動作“輕手輕腳”的;李大媽端來的米湯“冒著熱氣”,米香“混”著糖包的甜“漫”;知知突然對著灶房的香“汪汪”叫,尾巴“掃”得灶灰“飛飛”的,又很快“靜”下來,把臉“埋”進帶著香的麥秸里。
楊永革摸著書里的“醇”字笑,突然懂了這些“香噴噴”的味韻形容,原是來教大家“調和之道”的——太濃嗆人,太淡寡味;香就得這樣,甜時裹蜜,酸時醒神,卻始終“往人的心里鉆”,把暖帶到該去的褶皺。日子也一樣,該濃時熱熱鬧鬧,該淡時清清靜靜,該藏時默默發酵,這樣的“味”,才“熨帖”得暖心,不那么張揚。
他沒察覺,書頁間的桂皮“舒”了舒卷,把最后一縷灶香“凝”成個“暖”字,還在微微“冒氣”。而灶臺上的空碗里,殘著點糖包的渣,被月光“照”得“亮晶晶”的,像在說:這香噴噴的日子里,藏著最實的念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