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歲寧拿筷子的手下意識緊了緊,垂著眼眸。
碗里的食物色澤誘人,任誰看了都恨不得多吃幾碗大米飯。
但她卻覺得寡淡。
坐在對面的裴衍之一直沒怎么說話,看她盯著面前的食物山犯難的樣子,主動替她分擔了這份溢出來的“疼愛”。
直到覺得差不多了,他才道:“既然媽都提了,這事你做主就好。”
豪門之間的定下來,多半是找門當戶對的進行商業聯姻。
許歲寧想到過裴衍之身邊很快又會多出來一道身影,但沒想到這么快。
隔天早上起來,裴衍之已經到公司上班了,許歲寧走到樓梯口,聽到溫嵐在客廳打電話的聲音。
“那就讓兩個孩子先自己接觸接觸,等時機成熟了再找個時間,咱們兩家好好吃個飯。”
許歲寧整個人像是被涼水過了一遍,渾身冰涼刺骨,就連家里的空氣都有些煩悶了。
她匆匆吃完早餐就出門了。
七月的北城酷暑炎熱,許歲寧穿一身鵝黃色吊帶搭配淺藍色牛仔褲,因為身材高挑,腰細腿長,再簡約不過的搭配也被她穿出在模特身上的效果。
許歲寧把閑置了三年的碧海藍顏色的瑪莎拉蒂MC20開出車庫,這還是她18歲時,裴衍之送給她的成人禮物。
驅車到星河路168號,看著牌匾名為S&M的兩層工作室,許歲寧差點以為自己來錯了地方。
SM,這名字也真敢取。
還真別說,店里現在‘熱鬧’得要命。
她倒是要看看是誰S,誰M。
許歲寧剛來到門口,里面就傳來了好友時漫怒不可遏的咆哮聲。
“宋浩南你這個死渣男,你給老娘滾,這里不歡迎你!”
“好歹我也是這家店的前股東之一,我就是來看看你沒了我幫你運營之后,靠你那胸大無腦的樣子,還怎么繼續開下去!”宋浩南態度傲慢,話里話外把對方貶得一文不值。
時漫一臉踩到狗屎的晦氣,“我還是你前姑奶奶呢,少在我面前裝孫子。你是睜眼瞎嗎,門口那么大的‘禁止狗入內’的牌子都看不到?”
許歲寧開門進去,門口的鈴鐺發出響聲,驚動了里面正在罵戰的男女。
宋浩南聽到動靜,陰陽怪氣道:“喲,沒想到店都快倒閉了還有人來幫襯呢。”
他有些不屑,不管進來的是誰,只要有他在,這單生意包黃的。
許歲寧走近,“來的不是人的話,你不就尿褲子了嗎?”
她沒想到,半年前還如膠似漆的兩人,如今恨不得兵刃相向。
兩人相戀三年,在校時他們憧憬著未來要在北城闖出一番事業。
結果兩人被現實打敗,宋浩南不甘落魄,仗著自己頗有幾分姿色,傍上了富婆雞犬升天。
時漫發現他出軌后,鬧到了富婆面前,讓他丟掉了飯碗,宋浩南便趁機卷走了工作室賬面上所有的現金。
工資開不出來,團隊的幾人也紛紛跑路,工作室的經營從此一落千丈。
偏偏宋浩南這人心胸狹隘,時不時還來查看一下工作室的倒閉進度。
今天剛好被許歲寧趕上了熱乎的。
宋浩南被落了面子,臉色難看,“你說誰尿褲子呢?”
“誰應了就說誰唄。”
宋浩南憤怒的指著許歲寧,“你!別以為我不打女人!這里是北城,你以為你還在港城呢?這里可沒有金主照著你!”
時漫上前一把把他的手給拍掉:“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不要臉?!再亂造謠我報警抓你!”
“呵。她這么多資源渠道,沒有介紹給你嗎?”宋浩南冷嘲熱諷,“我看也是,要是她能帶你發達,你還開什么工作室啊,看來你們的關系也不怎么樣嘛。”
許歲寧眼看兩人就要掐起架來了,在人高馬大的男人面前,時漫的小身板未必占優勢。
“你賣屁股的話我倒是有一手資源。”她把氣炸毛的時漫拉到身后,反問道:“要我叫我北城的金主給你介紹介紹嗎?”
對付宋浩南這種欺軟怕硬的,仗勢欺人這招就夠了。
果然此話一出,宋浩南瞬間啞火了。
他一時也無法判斷許歲寧口中的金主的手是不是真的能伸到來,還是她這么快就在北城找好了金主。
他死死盯著許歲寧那張漂亮得過分的臉,剛才他的眼神可是瞄到了她是從價值百萬的豪車上下來的。
豪門名流圈消息都是互通的,此行的目的達到了,他也不想把人得罪狠了自毀前程。
宋浩南眼神惡狠狠的瞪了一眼許歲寧,帶著一臉“你給我等著”的不忿,冷哼一聲就奪門而出。
時漫對著他的背影呸了呸,將許歲寧拉到會客區的沙發上坐下,“寧寧,剛才他滿嘴噴糞,你千萬別往心里去。”
“我沒事,清者自清。”
時漫看她輕松的表情不似作假,轉移話題道:“誒呀我可想死你了,回來北城怎么也沒跟我說一聲啊?”
“要是提前說的話,就看不到這一出好戲了呀。”
時漫吐了吐舌頭,“要是以前知道他是練劍的,我也不至于淪落到今天這個地步。”
“要不你去醫院掛個眼科或腦科?興許還能再搶救搶救。”
之前許歲寧就覺得宋浩南不靠譜,但奈何不了陷入愛河的女人。
時漫像個猩猩一樣錘了錘胸口,給許歲寧展示自己百毒不侵的模樣,“我這不是搶救回來了嘛。”
許歲寧看她搞怪的樣子,很給面子的噗呲一笑。
時漫也摸著鼻子笑了笑,“愛情的苦我是吃得夠夠的了,接下來我要專心搞我的事業,等老娘飛黃騰達,一定要把宋浩南這個賤人的臉打爛!”
許歲寧眼神贊許:“挺好的,別人分手是初戀白月光,現在你也有自己的‘意難平’了。”
“誒呀,跟你這種沒談過戀愛的人說不通。”時漫擺了擺手,突然湊到許歲寧身前,一臉的不懷好意,“你這次暑假回來,要不要給學姐打工啊。”
許歲寧有些無奈,時漫比她還小兩個月,因為她晚入學一年,“學姐”這個便宜,估計時漫能占一輩子。
她剛回來,接下來的兩個月時間,她也不想一直待在家里,正好給自己找點事情做。
許歲寧答應得干脆,時漫滿腹打好要怎么說服她的草稿沒有了發揮的余地。
只好端著老板的架子,拍了拍許歲寧的肩膀,“小許啊,好好干,你時老板是不會虧待你的。”
許歲寧拍開她的手,“行啊,那你先給我預支一個月工資看看實力。”
時漫身上的老板架子瞬間四分五裂,嘆氣道:“要不你也趁早跑路吧。”
“你確定要把你的財神爺趕跑嗎?”許歲寧從包里拿出一張銀行卡,在時漫面前晃了晃。
既然決定要跟時漫一起干,她當然不能只是當個普通打工的。
這些年裴家從來不用她愁吃穿用度,每個月固定的零花錢就夠她花的,三年前去港城讀書后,給她的生活費的數額更是提高了好幾倍。
但她給時漫的銀行卡里是她這些年靠自己的設計作品賺的錢。
聽到卡里的數額,時漫眼神立馬亮了起來,諂媚得如同古代里太監似的從她手里接過卡片:
“這多不好意思啊,許老板,看在我連吃帶拿的份上,以后我會好好干的,多謝許老板肯賞奴才一口飯吃。”
說著時漫就要獻上自己的一枚吻,許歲寧一把捏住了她的嘟嘟唇,“朕知道了,跪安吧,時公公。”
“喳。”時漫抱著銀行卡癡癡笑著。
就在這時,許歲寧放在包里的手機響了,她還沒開口,聽筒里傳出怨男似的聲音。
“歲寧妹妹,你個小沒良心的,自個兒跑外地讀書也就算了,放假也不回來,這次突然回來也不告訴我們,是不是在外面犯事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