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瑤和蕭然婚后的日子過得蜜里調油，蕭然工作上卯著勁往前沖，私下里也總把陪伴林之瑤的時間安排得妥帖。只是近來他眉宇間總纏著些愁緒——公司的境況不太好，連帶著瀟旭那邊的公司也一同陷入困境。

癥結出在供應鏈上。兩家公司急需的核心材料，不知何時被一家從未露過面的神秘公司攥住了源頭，斷得干凈利落。

“對方像是算準了我們的生產周期，”瀟旭在電話里的聲音透著疲憊，“查了快半個月，連根像樣的線索都沒摸到。”

蕭然捏著手機站在落地窗前，看著樓下車水馬龍，眉頭擰成個結。他一邊要穩住公司里的人心，一邊得抽時間陪林之瑤，怕她察覺異常跟著擔心，夜里還得和瀟旭對著一堆零碎信息反復排查，連軸轉了快一個月，眼底的青黑就沒褪去過。

“供應商那邊有進展嗎？”他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問。

“聯系了幾家備選的，要么產能跟不上，要么質量差太遠，”瀟旭嘆了口氣，“對方顯然是有備而來，就是要卡死我們的脖子。”

掛了電話，蕭然轉身看到林之瑤端著杯熱牛奶站在臥室門口，眼神里帶著擔憂。他立刻松了松眉心，走過去接過杯子：“怎么還沒睡？”

“聽你打電話的聲音不太對，”林之瑤伸手碰了碰他的臉頰，“是不是公司的事很難辦？”

蕭然握住她的手貼在臉頰上，溫聲道：“小問題，我和瀟旭正在解決，別擔心。”

他沒說實情。有些風雨，他想替她擋在外面。只是轉身回書房繼續翻查資料時，指尖劃過那些模糊的公司注冊信息，眼神又沉了幾分——無論對方是誰，他都必須盡快找出破局的法子，不光是為了兩家公司，更是為了守住眼前這份安穩的幸福。

第十六章暗涌下的身世

林之瑤看著蕭然轉身進書房的背影，握著牛奶杯的手指微微收緊。他眼底的疲憊藏不住，電話里瀟旭那句“卡死脖子”更是像根刺，扎得她心口發緊。

她沒再追問，只是把溫好的牛奶放在書房門口，轉身回了臥室。床頭柜的抽屜里，放著一個褪色的布包，里面是她從孤兒院帶出來的唯一物件——一塊邊角磨損的銀鎖片，背面刻著個模糊的“瑤”字。院長說，這是她被遺棄在孤兒院門口時，襁褓里唯一的東西。

這些年，她幾乎忘了自己是孤兒的事。蕭然的愛像溫暖的潮水，將她過去的孤寂都淹沒了。可此刻，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一種莫名的不安順著脊椎爬上來。

凌晨三點，蕭然還在書房打電話。林之瑤披衣下床，剛走到門口，就聽見他壓低的聲音：“……查到那家神秘公司的注冊人了？叫什么？”

停頓了幾秒，他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難以置信的震驚：“你說什么？林晚秋？”

林之瑤的腳步猛地頓住，血液仿佛瞬間凝固。

林晚秋。這個名字像一把生銹的鑰匙，猝不及防地捅開了她記憶深處那扇塵封的門。她模糊記得，小時候在孤兒院，有個護工嘴碎，說她的母親好像就叫這個名字，只是后來不知去了哪里。

書房的門開了，蕭然看到站在門口的林之瑤，臉色瞬間變了變，慌忙掛了電話：“之瑤，你怎么醒了？”

“林晚秋是誰？”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執拗。

蕭然的喉結滾動了一下，眼神躲閃：“沒什么，一個無關緊要的人……”

“那家斷我們供應鏈的公司，注冊人是她，對嗎？”林之瑤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她和我，是不是有關系？”

蕭然沉默了。他查了整整一夜，才從一堆偽造的信息里扒出這個名字，緊接著跳出來的，還有一份泛黃的舊檔案——林晚秋，二十多年前曾是一家化工企業的工程師，后來因一起重大生產事故失蹤，而那家企業的股東名單里，赫然有瀟家早年的影子。

更讓他心驚的是，檔案里附的一張老照片上，林晚秋脖子上戴著的銀鎖片，和之瑤那個幾乎一模一樣。

“我還不確定，”蕭然走過去，握住她冰涼的手，“但之瑤，你相信我，不管她是誰，我都會保護好你。”

林之瑤看著他眼底的堅定，心里卻像被投入了一顆石子，漾開圈圈漣漪。如果林晚秋真是她的母親，那她為什么要針對瀟家和蕭然的公司？那場失蹤的事故，和瀟家又有什么關系？

第二天，林之瑤借口去畫廊看展，獨自去了市檔案館。在一堆積滿灰塵的舊報紙里，她找到了關于那場事故的報道——標題觸目驚心：“化工廠爆炸致三人死亡，工程師林晚秋失蹤疑為畏罪潛逃”。報道配發的照片上，爆炸后的廠房一片狼藉，角落里有個模糊的身影，像是在往遠處跑。

她的手指撫過“林晚秋”三個字，指尖冰涼。這時，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接通后，聽筒里傳來一個沙啞的女聲，帶著詭異的笑意：“想知道真相嗎？老地方見。”

林之瑤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你是誰？”

“我是能告訴你，你是誰的人。”對方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所謂的“老地方”，竟是她當年逃離的那家孤兒院。夕陽下的孤兒院早已廢棄，鐵門銹跡斑斑，走廊里的蛛網蒙著灰塵。林之瑤握緊口袋里的銀鎖片，一步步往里走，每一步都像踩在記憶的碎片上。

“你來了。”一個穿著黑袍的女人站在當年她住過的房間門口，背對著她。

林之瑤的聲音發顫：“你是林晚秋？”

女人轉過身，臉上帶著一道猙獰的疤痕，從眼角延伸到下頜。她的眼睛很亮，像淬了毒的冰：“我是你媽媽。”

林之瑤猛地后退一步，撞在墻上。

“驚訝嗎？”林晚秋笑了，笑聲里帶著徹骨的寒意，“當年瀟家為了掩蓋偷工減料的真相，把爆炸的責任推到我頭上，逼得我有家不能回，毀了容，只能像老鼠一樣活著！”

她指著林之瑤的胸口：“這塊鎖片，是我留給你的唯一念想。我本想讓你安穩過一生，可看到你嫁給蕭家的二小子，還和瀟旭那個劊子手的兒子走那么近，我就知道，該清算的時候到了。”

林之瑤的腦子一片空白：“所以，斷供應鏈的是你？”

“是我。”林晚秋的眼神變得狠厲，“我要讓瀟家身敗名裂，讓他們嘗嘗家破人亡的滋味！包括你身邊那個姓蕭的，他也別想逃！”

“你瘋了！”林之瑤失聲喊道，“蕭然是無辜的！當年的事和他沒關系！”

“無辜？”林晚秋冷笑，“只要姓蕭，就有罪！”她突然從懷里掏出一把刀，一步步逼近，“既然你不肯站在我這邊，那就別怪我……”

就在這時，走廊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之瑤！”蕭然和瀟旭同時沖了進來，看到眼前的情景，兩人同時臉色大變。

瀟旭擋在林之瑤身前，看著林晚秋，聲音沉重：“當年的事，我查清楚了，是我父親當年的決策失誤，和蕭然無關。如果你要報復，沖我來。”

林晚秋的刀在空中頓住，眼神復雜地看著他，又看看林之瑤：“你以為這樣就能抵消他們犯下的罪？”

“不能。”蕭然握住林之瑤的手，眼神堅定，“但罪有應得的是犯錯的人，不是整個蕭家，更不是之瑤。你用仇恨毀了自己的一生，難道還要毀了她的嗎？”

林晚秋看著林之瑤眼里的恐懼和失望，握著刀的手慢慢垂了下來，疤痕在夕陽下顯得格外落寞。

警笛聲由遠及近。林晚秋沒有反抗，被帶走時，她回頭看了林之瑤一眼，眼神里有悔恨，有不舍，最終化為一聲長嘆。

塵埃落定后，瀟旭找到了當年事故的受害者家屬，一一賠償道歉，瀟父也公開承擔了責任。供應鏈的問題迎刃而解，兩家公司漸漸恢復了元氣。

林之瑤站在落地窗前，看著蕭然走過來，從身后輕輕抱住她。

“都過去了。”他輕聲說。

林之瑤點點頭，指尖摩挲著脖子上的銀鎖片——那是蕭然找人修復好的，背面的“瑤”字清晰可見。她或許永遠無法完全原諒母親的偏執，但那些被仇恨裹挾的過往，終究該放下了。

“阿然，”她轉過身，看著他的眼睛，“謝謝你。”

蕭然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在他們身上鍍上一層金邊：“以后，你的過去我陪你撫平，你的未來我陪你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