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夏站在老舊居民樓的天臺上,盯著對面寫字樓玻璃幕墻發呆。七月的陽光把整座城市烤得發軟,她卻在這刺眼的光里,看見一抹不對勁的藍。
玻璃幕墻上,本該清晰反射天空的地方,正滲出一縷縷淡得發虛的藍霧。像有只無形的手,把顏料盤里的藍色攪碎,輕輕抹在了堅硬的玻璃上。那藍霧不往下落,也不飄向天空,就懸在幕墻中間,慢悠悠地晃,晃得林夏眼皮直跳——這場景,和她昨晚的夢重疊了。
夢里也是這樣的藍,鋪天蓋地的藍霧從地底涌出來,把整座城市泡在發藍的海洋里。她在霧里跑,卻怎么也甩不掉那股子從骨頭縫里透出來的涼。
“發什么呆呢!”好友阿澤的聲音從身后炸響,林夏猛地回頭,差點撞翻他手里的冰可樂。可樂瓶上的水珠滾下來,滴在天臺積灰的水泥地上,洇出個深色的小圓點。可林夏的目光,卻被阿澤背后的景象釘住了——剛才還只在玻璃上的藍霧,不知何時漫到了天臺上,正貼著地面,一點點往她腳邊爬。
“你看……”林夏的聲音發顫,阿澤順著她的視線扭頭,手里的可樂“哐當”砸在地上,棕色的液體濺得到處都是。那縷藍霧像有了生命,在天臺的陰影里扭成細細的絲帶,輕輕碰了碰阿澤的運動鞋。
下一秒,更詭異的事兒發生了。阿澤鞋邊的藍霧突然“活”過來,順著他的褲腳往上爬,像要把人整個吞進那片藍里。阿澤想躲,身體卻僵得像被凍住,只能眼睜睜看著藍霧漫過膝蓋、卷上腰腹。林夏沖過去拉他,指尖碰到藍霧的瞬間,一股冰涼的觸感順著皮膚鉆進血管,她打了個寒顫,卻發現這藍霧沒惡意,反而像層輕柔的紗,把阿澤輕輕托了起來。
阿澤整個人懸在半空,離地面不過半米,卻像被無形的繩子拴住,晃來晃去。他嚇得大喊,聲音卻被藍霧吞掉一半,悶悶的。林夏伸手去夠他,藍霧在兩人之間流動,把她的手掌也染成了淡藍色。奇異的是,當她的手碰到阿澤時,兩人竟一起飄了起來,像被泡在失重的海洋里,腳下的天臺、遠處的高樓,都成了倒懸的風景。
“這到底是……”阿澤的尖叫卡在喉嚨里,藍霧托著他們,緩緩往寫字樓的方向飄。林夏看見玻璃幕墻里,自己和阿澤的倒影被藍霧暈染,變成兩個發藍的影子,融進那片越來越濃的藍里。
街道上開始有人驚叫。林夏往下看,原本喧囂的馬路,此刻像被按下慢放鍵。汽車的鳴笛聲變得黏糊糊的,行人的腳步陷在突然出現的藍霧里,像被施了定身咒,有的人半截身子泡在藍里,正一臉驚恐地掙扎,卻怎么也動不了。而那片藍,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擴散,從寫字樓開始,把整座城市的輪廓,一點點染成不真實的藍。
林夏意識到,這場怪異的藍霧,不是簡單的幻覺。昨晚的夢、此刻的失重,還有這蔓延的藍,像一串被點燃的引線,正把她和這座城市,拽進一個無法理解的世界。而她和阿澤,成了最先被藍霧“選中”的人,要在這失重的藍里,揭開一個藏了太久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