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欞,將卷簾上方的灰塵照得若隱若現。薄薄的被褥下,林辰的手指微微顫抖,他第一次真切地意識到:自己,竟然真的回到了十年前。
他躡手躡腳地坐起身,抬眸看向床頭那只早已沒電的智能手環——它的屏幕靜默無光,依舊停留在“2016年9月1日06:45”的界面。林辰心臟狂跳,伸手捏住手環的邊框,像是要從這塊冰冷的金屬里,拽出更多線索來證明一切不是幻覺。
起初,他以為自己只是做了一場驚心動魄的夢:夢見公司破產、債務難還、戀人離去、家人失望……但那種在夢里難以置信的沉重感,卻比任何現實都來得清晰。可眼下的一切——清冷的寢室、熟悉的搖扇聲、墻上貼著的高一新生注意事項——都在不停地告訴他:這不是夢。
他握緊拳頭,屏住呼吸,慢慢將手環戴回手腕,輕輕滑動屏幕。果然,屏幕上顯示的,不是他熟悉的2045版界面,也不是任何他此生使用過的系統UI,而是那個他當年剛入學時,第一次用家長給的手環做運動打卡的舊版界面。屏幕右下角還有一行小字:“Poweredby校園運動打卡系統”。
“果然……回來了。”他在心底重復這句話,聲音卻像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他從床頭柜抽屜里拿出一部舊手機,正是十年前高一開學他隨手買來用來應急的廉價機型。屏幕上赫然顯示:2016年9月1日,星期四,上午06:48。手機上還有父母和妹妹的幾條群消息——“今天妹妹正式入學,早點到校哦!”、“報名領取體育用品別忘記帶身份證”等等。
林辰輕點群聊,看到群里妹妹“語嫣”發來的一張自拍:她穿著帶著校徽的白襯衫,微笑里帶著一絲緊張。林辰心頭一陣酸楚,想起現代社會里為了給妹妹報名各種培訓班,他曾不惜以“鋌而走險”的方式為她籌款,可此刻只要他一句話,就能為過去的自己和家人省下一切焦慮。
他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既然重生已成事實,手頭最重要的是確認這一切到底是怎么發生的。記憶中,他在廢棄的公寓里,刷到一段舊錄像——高三藝考演出的視頻,隨后手機碎裂、眼前一陣眩暈,便穿透時空來到這里。
林辰打開書桌抽屜,拿出那臺已貼滿軌跡的便攜式錄像機——當年為了高中活動,他和同學輪流拍攝學校生活,才買下的。錄像機里存著他高三那次歌唱比賽的完整畫面。
他按下播放鍵,電源燈閃爍,隨后畫面卻猶如被一道透明的墻隔開——屏幕里出現的是未來的自己:站在2019年的領獎臺上,侃侃而談他那次創業比賽的心路歷程。畫面里,他雙手握麥,神采飛揚,與十年前那個青澀少年形成強烈對比。
“這……”他驚呼一聲,猛地抬頭,定睛看著四周空無一人的寢室。錄像機里,未來自己的聲音仍在回蕩,講到“創業的第一個關鍵是抓住家人和朋友的信任”,他說話的語氣里既有激昂,也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
林辰蹲在地上,揉著太陽穴,腦海里千頭萬緒:
1. 這臺錄像機里,保存著未來的“證據”;
2. 他既能看到未來自己的畫面,也能調用十年后他的人生經驗;
3. 既然可以調用未來記憶,那么他的人生就能真正被“重啟”。
同時,他也警覺到:未來的自己在演講中提及的項目細節,都有可能因為他此刻的“改動”而改變。越早行動,他對未來的影響就越大,也越不確定后果。
“先冷靜,先冷靜……”他不斷重復。
他站起身,把錄像機關機,拾起放在桌角的高中課本——《物理·必修一》,封面角已經磨薄。他輕輕撫摸那本課本,像是對這個世界的一次試探,然后鄭重地把它放進書包,仿佛從這一刻起,他就要用全新的姿態,走完這段早已熟悉卻又全然陌生的旅程。
收拾好簡單的學習用品后,林辰走出寢室,推開走廊盡頭的教室門。晨光透過窗欞,將課桌投下斑駁的影子。教室里還空無一人,黑板上一行粉筆字格外醒目:
“七(1)班,高一物理——張老師(科技興趣小組俱樂部指導)歡迎各位新同學!”
他走到講臺前,手指輕輕觸碰書桌上的一本《高一入學指南》,那本手冊里詳細寫著校園規則、興趣社團介紹以及各類社團時間安排。林辰腦海里迅速閃過未來記憶:技術社團、學霸助教方梓涵、網絡安全小組……他需要盡快與關鍵人物建立聯系,又要注意不暴露“重生”的特殊身份。
走廊的燈光忽明忽暗,一切似乎都在提醒他:這是一次機遇,更可能是一場冒險。
他深吸一口清晨的空氣,抬腳向教室門口走去。剛邁出一步,背后突然傳來輕輕的響動,他回頭一看,是室友李浩提著書包,正躡手躡腳地湊近門縫,似乎也想第一時間進教室占個好位置。
“李浩?”林辰張嘴招呼,聲音微微有些不穩。
李浩愣住,隨即笑著招手:“辰哥?這么早來啊?我剛換好校服出來……你昨晚好像都沒見你回寢室?”
林辰心頭一震:他昨晚根本沒有陪室友通宵寫作業,也沒在寢室過夜。可此刻,別人記憶里的他,應該是按部就班地生活。未來的自己也曾告訴他:要在保證常規作息的前提下,謹慎使用記憶。
他輕輕點頭:“嗯,有點事情想先到教室準備。”
李浩笑道:“好啊好啊,我也去復習物理。以后咱們可得一起拿年級前十!”
走廊漸漸熱鬧起來,來自各班的新生陸續穿行而過。林辰看著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心里分外堅定:明天開始,他要把握每一次機會,為家人減輕擔憂、為未來的自己鋪路、也為那位可能隨時離他而去的蘇靜,重新贏回她深情的目光。
第二章的最后一個清晨鈴聲響起,林辰回頭看了一眼剛剛關上的寢室門,低聲自語:“高一,正式開始。”
在這一刻,時空的交錯已成常態,而他,將在這新舊記憶的夾縫中,書寫一條完全不同的人生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