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興二十四年的暮春，老天爺大概是在追什么虐戀連續劇，眼淚嘩嘩地連下了三天雨。張孝祥裹著蓑衣站在法云庵門口時，屋檐下的銅鈴被風吹得像是某音爆款BGM，驚得槐樹上的鳥撲棱棱飛起，黑翅膀在天上劃拉的軌跡，活像誰往PPT背景上潑了杯奶茶。

他的新靴子——那雙為了公務員面試特意定制的限量款AJ（啊不，是暗紋皂靴）——此刻正在青石板上表演踩水花。從臨安出發這一路簡直可以拍《人在囧途》番外篇：渡錢塘江遇到風浪，船在蘆葦蕩里卡成表情包；走官道又碰上塌方，被迫開啟微信運動刷步數模式。兩個隨行衙役已經癱成兩條咸魚，抱著被雨水泡出包漿的官印匣子瘋狂擦拭，仿佛在給手機貼膜。

“師父，借個WiFi……不是，借個宿？”張孝祥敲門的手勢像是在發摩斯密碼，指關節敲在掉漆的朱門上發出“咚咚”的ASMR音效。門軸吱嘎聲堪比老式自行車剎車，里頭除了雨聲單曲循環，就只有木魚在敲《孤勇者》的節奏——篤、篤、篤，聽得人想給佛祖打call。

這位新科狀元今天穿的是月白色高定長衫，外搭藏青披風，雨水順著衣角滴落的軌跡，精準得像是用魯班尺量過。這身板挺得比校園墻上的招生海報還直，一看就是被九年義務教育“毒打”過的好學生。他望著門匾上褪成“土豪金”的“法云庵”三個字，突然想起老媽塞的桂花茶——原本是準備用來職場社交的，現在倒可以當投名狀。

“吱呀”一聲，門縫里探出個光頭小正太。小沙彌嘴里叼著半塊麥餅，看到張孝祥的打扮瞬間瞳孔地震：“你們是……吃雞隊友？”

“在下張孝祥，臨江縣新皮膚……新任縣令。”他亮出腰間玉佩的動作像在展示SSR卡牌，羊脂白玉在雨里閃著“尊貴VIP”的光，“路過貴寶地求個復活點。”

小沙彌的目光在玉佩和官印匣子之間瘋狂切換，突然把麥餅往袖口一塞，拱手姿勢活像在比心：“師父正在峽谷……啊不禪房刷副本，官爺里邊請！”

院子里的青石板縫長著苔蘚，綠得能當手機壁紙。大雄寶殿的燈籠被雨淋成落湯雞，流蘇滴水的節奏堪比抖音神曲。左側廂房窗紙透出的暖光里，木魚聲和雨聲居然混出了爵士樂的感覺。右側竹林里新筍拔節的聲響，簡直是ASMR界的頂流。

“官爺先在這VIP休息室等等。”小沙彌剛要開溜，就被張孝祥一個閃現攔住：“小師父，有奶茶……熱茶服務嗎？”遞出的茶包飄出桂花香，直接觸發了小沙彌的吃貨雷達：“師父的快樂水！馬上安排！”說完就踩著凌波微步沖向廚房，僧衣下擺甩出的水花堪比洗衣機脫水模式。

客堂里的達摩渡江圖卷殘損程度堪比期末考前的教科書。張孝祥剛坐下，就聽見西廂房傳來“咳咳”的連麥提示音，接著是翻書聲。透過雨打濕的窗紗，能看到個身影——灰布僧衣穿出了oversize潮牌感，發髻上的素銀簪子簡約得像北歐設計，正在書案前揮毫潑墨。

好家伙，是個女尼！

張孝祥看得正起勁，突然發現對方要轉身，趕緊假裝研究茶盞。結果手忙腳亂碰翻硯臺，墨汁在月白長衫上暈染出的形狀，堪比當代抽象藝術。“這波操作下飯了……”他小聲吐槽，卻聽見“唰”的窗戶開啟聲。

陳妙常手里的毛筆突然卡幀，“色即是空”的“空”字豎鉤歪成了淘寶買家秀。她抬頭看見客堂里那個背影——脖頸線條像是漫畫男主的分鏡，整理衣袖的手指修長得能去當手模。

銅鈴響時她就注意到山門動靜，但沒想到是那個傳說中的“朝廷反內卷先鋒”張孝祥。三個月前香客們八卦說，有個新科狀元在金鑾殿上為岳飛發聲，勇得像是開了狂暴模式。

她推開窗想確認下“畫質”，結果直接觸發了對視CG。

剎那間雨都停了，仿佛導演按了暫停鍵。

張孝祥看到她的瞬間，心跳快得像是被加了倍速播放。這女尼眉眼淡得像國畫留白，但眼尾微微上挑的弧度，又像是精心計算過的美人線。指節沾著墨痕的樣子，莫名讓人想到在圖書館趕ddl的女同學。

“阿彌陀佛。”陳妙常雙手合十的動作像是比了個心，“施主是……”

“在下張孝祥。”他起身行禮時瞄到書案上的字，頓時開啟夸夸模式，“師父這字絕了！比我們書院書法老師寫的還好！”

陳妙常關窗的手突然僵住，眼神像是發現野生文青：“施主也懂書法？”

“略懂略懂，平時就愛臨個帖。”他湊近窗邊指著案上的字，“師父這個‘色即是空’，筆鋒藏得比當代年輕人藏表情包還深，就是‘空’字最后這筆……”突然意識到自己像在彈幕吐槽，趕緊剎車。

她的睫毛顫了顫。這個卡了她三天的“空”字，居然被陌生人一鍵破防。看著他袖口的墨漬，突然笑點被戳中：“施主的皮膚……衣袖怕是要氪金重買了。”

“沒事沒事，就當限定款涂鴉。”他撓頭的樣子像是誤入女寢的直男，“就是污染師父眼睛了。”

“施主說笑了。”她轉身抽出一卷宣紙遞來，“這是手抄《心經》，就當補償禮包。”

他接過時指尖相觸，涼得像奶茶里的冰塊。展開宣紙瞬間瞳孔地震——這字跡靈動得像是會跳舞，末尾“妙常”的朱印小巧得像ins博主的水印。

“這波血賺！”他鄭重地把紙卷塞進懷里，動作像是抽到了SSR卡，“我回去就供起來！”

她沒接話，只是抿嘴輕笑，關窗的動作像是點了“隱身”按鈕。紗窗后重新響起筆尖摩挲聲，節奏比ASMR還治愈。

張孝祥站在原地，指尖還殘留著涼意。檐角銅鈴又開始單曲循環，雨滴在窗欞上敲出歡快的節拍。他突然覺得這場雨下得挺值——就像游戲里隨機觸發的隱藏劇情，在荒山野庵撿到了限定款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