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叫頭遍時，法云庵的晨霧還裹著露水，活像一床沒曬干的棉花被。張孝祥已經站在客堂階前凹造型，青石板上的水洼倒映著他新換的湖藍襕衫——這身可是臨安爆款，相當于現代高定西裝，連袖口的暗紋都散發著“爺不差錢”的氣息。昨夜借宿的僧房窗紙上，還留著半片月光的淡白，像極了被熊孩子撕壞的作業本。
“大人，您這起得比報曉雞還積極啊！”仆從王吉端著銅盆過來，盆里的熱水冒著熱氣，活像剛出鍋的麻辣燙。張孝祥擺擺手，從袖中摸出個錦囊，倒出幾粒沉香丟進盆里——這操作堪比現代人早起第一件事先泡杯手沖咖啡。
小沙彌抱著經書經過時差點崴了腳，這位狀元公凌晨三點就在僧房搞創作，硯臺里的徽墨比庵里WiFi信號還穩。等等，那袖口露出的素箋邊角……小沙彌瞳孔地震——這可不是普通A4紙，是澄心堂限量款，紙緣鈐印比香奈兒logo還金貴！小沙彌偷瞄了眼內容，“妙常慧鑒”四個大字撲面而來，筆鋒瀟灑得像是開了美顏濾鏡。
“小師父，麻煩轉交陳妙常師父。”張孝祥遞過詩箋時，指尖不小心擦到對方腕間的佛珠。好家伙，這串小葉紫檀怕是剛在冰箱冷藏過，涼得能當退燒貼用。小沙彌接過時手一抖，差點把經書灑了一地——這壓力堪比幫校草遞情書給校花。
此刻藏經閣里，陳妙常正踮腳夠《楞嚴經》，活像在玩真人版“黃金礦工”。昨天淋濕的緇衣換了件淘寶清倉款，領口洗得發白，但內搭的中衣卻暗藏玄機——袖口纏枝紋是汴京絕版刺繡，堪稱北宋Gucci。靜慈師姐常說這是“佛門中的愛馬仕”，每次看見都要搖頭嘆氣，活像看到學生穿AJ來上早自習的班主任。
“啪！”經書突然砸在架子上，驚得筆洗里的金魚表演了個360度轉體——這兩條魚可是住持的心頭好，每天聽經聞法，比某些寺廟的和尚還虔誠。原來是小沙彌送來詩箋，紙卷被風吹開一角，露出張孝祥那手堪比書法博主的字跡。
陳妙常剛想伸手，靜慈師姐一個閃現擋在面前——這位常年穿著優衣庫基礎款的師姐，此刻正用堪比教導主任的眼神死亡凝視。“佛門清凈地，禁止網戀。”靜慈敲了敲案上的《金剛經》，聲音比蘋果手機鬧鈴還提神醒腦，嚇得小金魚又翻了個跟頭。
等師姐轉身整理經卷，陳妙常立刻化身特工，火速展開詩箋。好家伙，這哪是七言絕句，分明是北宋版土味情話：“洛浦煙光繞畫樓”——您這云雨典故用得比滴滴打車還溜；“青鸞不寄人間信”——好家伙，擱這兒玩已讀不回是吧？最絕的是“空鎖瀟湘一段秋”，這文藝程度堪比現代人發朋友圈“今晚的月色真美”。
紙角被她掐出三道白痕，堪比微博憤怒表情包。突然想起昨晚月下彈琴，那根斷弦崩飛時差點戳到眼睛——現在想想，這分明是月老在瘋狂暗示“這段姻緣要涼”啊！
“師姐你看！”陳妙常聲音抖得像5G信號，把詩箋往靜慈面前一推。陽光透過竹簾，在“瀟湘”二字上投下斑駁光影，活像加了層文藝濾鏡。
靜慈掃了眼詩句，當場表演一個戰術后仰，抄起毛筆就開懟——這筆桿上刻的“忍”字都快磨沒了，可見平時沒少寫差評。她續寫的詩句那叫一個殺人誅心：“紫薇自有青云路”——親，您可是VIP中P的狀元郎；“不向空門問去留”——親親這邊建議您右轉政務大廳呢～寫到最后還特意把“空門”的豎鉤拉得老長，活像老師批改作業時畫的大叉。
陳妙常看著墨跡未干的詩句，喉頭突然發緊。想起汴京淪陷那年，老爹把她塞進尼庵時說“這兒包吃包住還不用寫作業”，現在想想根本是大型詐騙現場！袖中的半塊胭脂突然變得滾燙——那是她最后的“少女心收藏”，每次偷偷抹一點，都能夢見自己還是那個梳著雙丫髻的官家小姐。
小沙彌捧著回箋穿過回廊時，差點撞上正在掃地的慧明師太。這位師太眼睛毒得很，一眼就看出疊紙手法不對——原先的卷筒變成了方勝狀，活像把情書折成了辭職信。
張孝祥正在放生池邊玩“錦鯉養成”，湖藍衣袖拂過水面，驚得魚兒們四散逃竄——這位爺的氣場，連錦鯉都不敢蹭。展開詩箋瞬間，他嘴角抽了抽——這疊紙手法，一看就是老拆快遞人了。讀到“紫薇郎”三個字時，指腹無意識摩挲著袖中的青銅判官筆，筆身上“公正”二字硌得手心發疼。
“大人，這師太挺上道啊。”仆從王吉湊過來拍馬屁，“知道您是新科狀元，這不趕緊劃清界限……”話沒說完就被自家主子瞪了回去——那眼神凌厲得堪比班主任發現學生在課桌下玩手機。
法云庵晨鐘突然響起，驚飛的燕子比上班遲到的社畜還慌亂。張孝祥轉身時，王吉正盯著楹聯發呆——“萬法皆空歸性海”，翻譯過來就是“所有煩惱充會員就能解決”；“一塵不染證禪心”簡直就是“心靜自然涼”的文言文版。
“備馬。”張孝祥最后看了眼藏經閣。竹簾晃動的頻率，跟昨晚陳妙常彈琴時顫抖的睫毛一模一樣。他突然想起詩中那句“不向空門問去留”，心里暗罵：這拒絕三連發得比甲方還干脆利落！
此刻陳妙常站在窗前，看著那抹湖藍色消失在山道轉角。袖中詩箋硌得手心發癢，靜慈師姐的話在耳邊循環播放：“您有新的功德訂單，請及時處理～”她偷偷展開被掐皺的紙角，“青鸞不寄人間信”七個字已經暈開，像極了被雨水打糊的睫毛膏。
案上金魚突然甩尾，水花精準覆蓋“去留”二字。好家伙，連錦鯉都在勸退——這屆CP不好嗑啊！靜慈不知何時站在身后，遞來一本《心經》：“今日功課，抄十遍。”那語氣，跟現代班主任說“把錯題抄二十遍”一模一樣。
山門外，張孝祥翻身上馬，湖藍衣袖在晨光中劃出瀟灑弧線。王吉突然發現主子袖口沾了墨跡——原來他悄悄在原詩旁補了行小字：“他年若遂凌云志，敢笑黃巢不丈夫。”這操作，堪比現代人在被拒微信后偷偷改個簽。
藏經閣的漏刻滴滴答答，把晨光碾成了金粉。陳妙常握著毛筆的手突然一頓，宣紙上暈開個墨點——她竟然把“觀自在菩薩”寫成了“觀自在妙常”。靜慈師姐的嘆息聲從背后傳來，比手機低電量提示音還讓人心慌：“你這丫頭，遲早要還俗……”
庵門外的山路上，張孝祥突然勒馬回望。晨霧中的法云庵若隱若現，像極了被濾鏡模糊的舊照片。他摸了摸袖中的青銅筆，突然笑了：“這判官筆，原該斷天下不平事。”那語氣，活像現代霸總說“天涼王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