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預(yù)想中的抓捕并未發(fā)生。
利安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周身散發(fā)著純凈而冰冷的銀白光暈,與這污濁黑暗的巷子格格不入。他的視線,越過了虹充滿敵意的目光,落在了她緊握的拳頭上。然后,在虹驚愕萬分的注視下——
他緩緩地、極其緩慢地,抬起了自己的左手。
那只手包裹在銀白色金屬護手之中,此刻,他卻用右手,動作有些僵硬地,開始解開左手護腕內(nèi)側(cè)一個隱蔽的金屬搭扣。
“咔噠。”一聲輕響,在寂靜的巷子里異常清晰。
護腕被解開、取下。露出了護腕之下,一直被完美隱藏的——
手腕。
虹的呼吸瞬間停滯!
那只手腕,線條有力,皮膚是健康的淺麥色。然而,就在手腕內(nèi)側(cè),靠近掌根的地方,赫然烙印著一塊硬幣大小的印記!
那印記的顏色……是絕對的、死寂的灰白色!
如同最劣質(zhì)的石灰涂抹在皮膚上,邊緣模糊不清,帶著一種令人極度不適的、仿佛血肉被強行剝奪了所有生機后留下的腐敗質(zhì)感。它靜靜地烙印在那里,與利安周身那純凈神圣的秩序光暈形成了最刺眼、最褻瀆的對比!像完美瓷器上的一道猙獰裂痕,像圣潔雪原上的一灘污穢泥沼!
虹的眼睛猛地瞪大,瞳孔因極度的震驚而劇烈收縮!她死死盯著那塊灰白色的印記,大腦如同被重錘擊中,一片轟鳴!色彩貧瘠?不!這印記的氣息……這冰冷、腐朽、吞噬一切生機的感覺……
是灰燼!是灰燼留下的死亡烙印!和那些被掠奪了色彩后變成灰白雕像的人身上殘留的氣息,一模一樣!只是……它被某種強大的力量壓制著,禁錮在手腕這一小塊區(qū)域,沒有蔓延!
這個信奉絕對秩序、光芒萬丈的神殿守衛(wèi)……這個剛剛用凈化圣劍逼退灰燼的男人……他的身上,竟然殘留著灰燼的死亡印記?!他……也是一個受害者?一個……色彩被部分掠奪的……“半成品”?
巨大的荒謬感和顛覆感如同海嘯般沖擊著虹的認知!復(fù)仇的怒火、對神殿的戒備、對利安身份的恐懼……所有構(gòu)建起來的情緒壁壘,在這塊赤裸裸展現(xiàn)在眼前的灰白印記面前,轟然崩塌!
她猛地抬起頭,目光不再是純粹的敵意,而是充滿了無法置信的震驚和尖銳的探尋,直刺利安冰藍色的眼眸深處。嘶啞的聲音帶著她自己都未曾察覺的顫抖,沖口而出:
“你……你也是……?”后面的話堵在喉嚨里,是“色彩貧瘠者”?還是“灰燼的獵物”?她無法定義。但那雙燃燒著復(fù)雜火焰的眼睛,已經(jīng)替她問出了所有。
利安冰藍色的眼眸深處,那抹極淡的疲憊似乎加深了一瞬。他沒有回答虹的問題,只是沉默地看著她,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那塊刺眼的灰白烙印。然后,他緩緩放下了手,任由那銀白色的護腕重新覆蓋住那恥辱的印記。
巷子里,只剩下兩種微弱的光芒在無聲地對峙、碰撞。
虹手心里,那點代表著憤怒與執(zhí)念、源于奶奶的微弱的七色虹光,依舊在頑強地、倔強地閃爍著,如同在狂風(fēng)中掙扎的野火。
利安周身,那代表著秩序與凈化的銀白色光暈,純凈而冰冷,卻也無法完全驅(qū)散他手腕上那來自深淵的灰白陰影。
兩種光芒,在這污穢的黑暗巷子里,在兩人之間不足十步的距離內(nèi),形成了一種極其詭異的平衡。虹光每一次微弱的跳動,似乎都引動著利安周身秩序光芒產(chǎn)生一絲微不可查的同頻漣漪;而那秩序光芒冰冷的壓迫感,又反過來刺激著虹光更加頑強地凝聚、抵抗。
沒有言語。奶奶最后的警告在虹腦中瘋狂盤旋——“小心神殿!”眼前這個男人,是神殿的劍,卻帶著灰燼的印記?;覡a的掠奪,神殿的守衛(wèi),奶奶的警告……無數(shù)線索碎片在虹混亂的思緒里瘋狂攪動、碰撞,像一場無聲的風(fēng)暴,幾乎要將她的理智撕碎。她看著利安,看著他那雙冰封之下似乎隱藏著洶涌暗流的眼睛,看著那重新被護腕遮蓋、卻如同烙印般刻在她視網(wǎng)膜上的灰白印記。他救了她,他展示了他的傷疤……這是陷阱?還是……?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和混亂的思緒風(fēng)暴幾乎要將虹吞噬時,利安的聲音再次響起,穿透了巷子里粘稠的空氣,也穿透了虹腦中瘋狂旋轉(zhuǎn)的疑團。
那聲音依舊低沉,帶著金屬般的冷硬質(zhì)地,卻少了幾分審判的意味,多了一種奇異的、仿佛在確認某種令人不寒而栗的共鳴。
他的目光,第一次真正地、完全地聚焦在虹的臉上,冰藍色的瞳孔深處,倒映著她蒼白面容上那點搖曳的虹光和她眼中燃燒的混亂火焰。
“或許,”利安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斬斷一切嘈雜的穿透力,清晰地敲打在虹的耳膜和心弦上,“我們憎恨的,是同一個深淵?!?/p>
同一個深淵?
虹的身體猛地一顫,如同被一道無聲的驚雷擊中!緊握的拳頭里,那點微弱的虹光仿佛感受到了主人靈魂的劇烈震顫,猛地爆發(fā)出一次前所未有的、短暫卻明亮的閃光!
虹盯著利安手腕上被掩蓋的灰白印記,腦子嗡嗡作響。神殿守衛(wèi)?灰燼受害者?奶奶的警告像警鈴一樣在腦子里狂響。這家伙到底是敵是友?
“同一個深淵?”虹的聲音干澀,充滿懷疑,“你的劍剛才差點把我劈了,守衛(wèi)大人?!彼室饧又亓恕笆匦l(wèi)大人”幾個字,充滿諷刺。
利安冰藍的眸子毫無波瀾:“失控能量。我的目標(biāo)是灰燼。你的存在干擾了秩序。”他瞥了一眼虹緊握的拳頭,那點微弱的虹光頑強地從指縫透出。“你的力量…不穩(wěn)定。很危險?!?/p>
“危險?危險的是那個把色彩當(dāng)點心吃的怪物!”虹的怒火又被點燃,想到奶奶灰白的樣子,心口像被撕裂,“還有你們神殿!奶奶最后警告我‘小心神殿’!你們到底在掩蓋什么?”
利安的眼神終于有了一絲波動,極其細微,但虹捕捉到了。那冰封的湖面下,似乎有暗流涌動?!啊疅o光者’的警告?”他低聲重復(fù),語氣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凝重,“神殿維護色彩的秩序與平衡。灰燼是秩序的破壞者,必須清除。”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至于你奶奶的警告…神殿內(nèi)部…并非鐵板一塊。”
這話像一顆投入死水的小石子。虹愣住了。神殿…有內(nèi)鬼?或者…利安在暗示什么?
“所以呢?”虹逼近一步,不顧對方身上散發(fā)的冰冷威壓,“你帶著灰燼的‘吻痕’,跑來抓我?還是抓他?”她指了指灰燼消失的破洞。
利安沉默地重新扣緊護腕,遮住那恥辱的印記。“追蹤灰燼是我的職責(zé)。他身上有我需要的信息。”他看向虹,目光銳利如刀,“而你,一個本應(yīng)‘貧瘠’卻擁有不穩(wěn)定光核的人,同樣是一個需要被‘觀察’的變量?!?/p>
“觀察?像看實驗室的小白鼠?”虹冷笑,“沒門!灰燼是我的獵物!我會找到他,讓他把偷走的色彩全吐出來!尤其是奶奶的!”
“憑你那點隨時會熄滅的微光?”利安的毒舌毫不留情,“你剛才連自保都做不到。靠近灰燼,你只會成為下一尊灰白雕像?!?/p>
“那也比你戴著秩序的面具,卻藏著腐爛的傷口強!”虹反唇相譏,句句戳心。
兩人在陰暗潮濕的巷子里對峙,一個周身散發(fā)著冰冷的秩序之光,一個手心攥著憤怒的微弱虹芒,空氣中仿佛有看不見的電火花在噼啪作響。
就在這時,遠處集市方向傳來一陣更大的騷動和驚恐的尖叫!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劇烈!
利安神色一凜:“他又動手了!這次規(guī)模更大!”他不再看虹,轉(zhuǎn)身就要朝騷動方向沖去。
“等等!”虹幾乎是脫口而出。不能讓他一個人去!灰燼是她的仇人!而且…這個毒舌守衛(wèi)是目前唯一一個身上帶著灰燼線索的人!“帶上我!”
利安腳步一頓,沒有回頭,聲音冰冷:“跟上只會礙事。”
“我能找到他!”虹急中生智,舉起那只閃爍微光的手,“這光…它對灰燼殘留的氣息有反應(yīng)!剛才在巷口,它跳得更厲害了!我能當(dāng)你的‘灰燼探測器’!總比你像沒頭蒼蠅一樣亂撞強!”
利安終于側(cè)過臉,冰藍的眸子審視著她手心的微光。那光確實在微弱但持續(xù)地閃爍著,尤其是在她指向灰燼消失方向時,光芒似乎真的強了一絲絲?是錯覺?還是…這女孩和灰燼之間,真的存在某種詭異的聯(lián)系?
遠處的尖叫聲越來越凄厲,伴隨著某種沉悶的、色彩被大片抽離的“滋啦”聲。時間不多了。
“……跟緊。別礙事?!崩沧罱K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算是默許。他身形一動,如同銀白色的幽靈,瞬間沖入巷子更深的黑暗。
虹心頭一緊,也顧不上多想,咬牙將全部意念集中在手心的虹光上,努力感應(yīng)著空氣中那絲若有若無的腐朽氣息,拔腿追了上去。她一邊跑,一邊忍不住對著前方那個冰冷的背影喊:
“喂!守衛(wèi)大人!我叫虹!不是‘變量’!”
前方疾馳的身影似乎沒有任何反應(yīng),但虹隱約覺得,他那銀白色光暈的邊緣,似乎極其輕微地波動了一下。
騷動的源頭是城市邊緣一個廢棄的“彩虹馬戲團”舊址。昔日的歡樂之地如今只剩下破敗的大帳篷和生銹的游樂設(shè)施。
此刻,這里卻成了人間地獄。
灰燼站在巨大的、破洞百出的馬戲團帳篷中央。他不再是悄無聲息的獵手,更像一個…惡趣味的表演者?寬大的灰燼斗篷無風(fēng)自動,他蒼白的手指如同指揮棒般揮動。
隨著他手指的每一次輕點,色彩便以更詭異的方式被剝離:
*一個試圖逃跑的小丑,他臉上夸張的紅鼻子和五彩卷發(fā)瞬間褪成灰白,整個人保持著滑稽的奔跑姿勢僵在原地。
*幾個巨大的、原本色彩斑斕的充氣玩偶,如同被戳破的氣球,但泄出的不是空氣,而是流淌的、粘稠的灰白色漿液,覆蓋了地面。
*最恐怖的是懸掛在帳篷頂?shù)木薮笏У鯚?。它原本折射著七彩光芒,此刻卻在灰燼的操控下,每一顆水晶都變成了貪婪的“色彩吸盤”!無數(shù)道灰白色的“死亡射線”從水晶中射出,追逐著驚慌失措的人群,一旦被射線掃中,那人身上的色彩便如同被強風(fēng)刮走的顏料,瞬間消失,只留下僵硬的灰白軀殼!
“哈哈哈……”一種低沉、扭曲、仿佛無數(shù)砂礫摩擦的笑聲從灰燼的兜帽下傳出,充滿了褻瀆生命的快意。他在享受這場“表演”!
“瘋子!”虹躲在帳篷入口的陰影里,看著這恐怖的一幕,手心虹光因為憤怒和恐懼而劇烈跳動。她看到利安已經(jīng)如同鬼魅般潛行到了灰燼側(cè)后方,銀白色的光劍無聲無息地在他手中凝聚,瞄準(zhǔn)了灰燼的后心!他在等待一擊必殺的機會!
不行!不能讓他就這么殺了灰燼!奶奶的色彩還在他那里!虹心急如焚。
就在利安準(zhǔn)備發(fā)動雷霆一擊的瞬間——
虹的目光掃過帳篷角落,一個被灰白漿液覆蓋了一半的、巨大的彩球儲存箱。一個瘋狂的念頭閃過!
她猛地將全部意念和憤怒灌注到手心那點微弱的虹光中!不再是防御,不再是感應(yīng),而是…攻擊!她將虹光狠狠擲向那個巨大的彩球箱!
“爆!”虹在心中怒吼。
那點微弱的虹光撞上彩球箱的瞬間,發(fā)生了意想不到的異變!虹光并未爆炸,而是如同火星濺入了油庫!箱子里堆積的、早已干涸卻蘊含微弱色彩因子的彩球粉末,被這點憤怒的“火種”瞬間點燃了!
“轟隆——!”
一聲沉悶的巨響!不是物理爆炸,而是色彩的爆炸!
無數(shù)赤紅、明黃、翠綠、湛藍……各種鮮艷到刺目的彩色粉塵如同火山噴發(fā)般從箱子里狂涌而出!形成一股狂暴的、混亂的彩色洪流!這洪流帶著強大的沖擊力,瞬間席卷了半個帳篷!它沖散了灰燼射出的死亡射線,遮蔽了視線,將整個空間染得光怪陸離!
灰燼猝不及防!他那吞噬色彩的死寂之力,面對這純粹物理性的、混亂無序的色彩粉塵沖擊,竟一時失去了精準(zhǔn)的鎖定!他被這股五顏六色的“沙塵暴”兜頭蓋臉噴了個正著!寬大的灰燼斗篷上沾滿了斑駁的彩色粉末,動作瞬間一滯!
“該死!”灰燼那扭曲的笑聲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憤怒的低吼。他顯然沒料到會有這種“下三濫”的攻擊。
這突如其來的混亂也打斷了利安的完美刺殺!他不得不揮動光劍,斬開撲面而來的彩色粉塵洪流,以免被淹沒。冰藍的眼眸透過紛飛的彩色粉末,精準(zhǔn)地鎖定了那個躲在陰影里、一臉“干了壞事又有點后怕”表情的少女——虹!
“你!”利安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明顯的怒意,顯然氣得不輕。他的完美計劃被這團混亂的色彩徹底攪黃了!
然而,就是這不到一秒的干擾,對灰燼來說已經(jīng)足夠!他惱怒地一甩斗篷,震開身上的彩色粉末,整個人再次化作那股粘稠污濁的灰色煙霧,毫不猶豫地鉆進了帳篷角落一個通風(fēng)管道,消失無蹤!
彩色粉塵漸漸落下,帳篷內(nèi)一片狼藉,色彩斑駁的地面上躺著更多灰白的雕像?;覡a跑了。
虹從陰影里走出來,看著滿地狼藉和那些新添的受害者,心里五味雜陳。她好像…搞砸了?她心虛地看了一眼利安。
利安站在紛揚落下的彩色粉塵中,銀白的盔甲上沾滿了紅紅綠綠的粉末,看起來有些滑稽,但他周身散發(fā)的低氣壓簡直能凍死人。他冰藍的眼睛死死盯著虹,那眼神仿佛在說:你最好給我一個完美的解釋,否則下一個被“凈化”的可能就是你!
虹被他看得頭皮發(fā)麻,但輸人不輸陣,她梗著脖子,指著灰燼消失的管道,強詞奪理:“看…看什么看!至少…至少我把他弄臟了!而且…而且他跑的時候,我好像看到…他斗篷下面…有東西在閃光!金色的!像…像神殿徽記的邊角?”她其實看得并不真切,情急之下只能拋出這個重磅炸彈轉(zhuǎn)移注意力。
果然,利安的眼神瞬間變了!冰封之下,是洶涌的驚濤駭浪!“神殿徽記?”他聲音低沉得可怕,幾步跨到虹面前,強大的壓迫感讓虹幾乎喘不過氣,“你確定?”
虹被他逼得后退一步,手心那點虹光因為緊張而瘋狂閃爍:“我…我好像看到了!就在他肩膀下面一點點!金色的!一閃就沒了!”她努力回憶著那瞬間的畫面。
利安沉默了。他低頭看向自己手腕被護腕覆蓋的位置,那里藏著灰燼的印記。又抬頭看向虹,看著她手心的虹光,再聯(lián)想到她奶奶的警告…無數(shù)線索碎片在他腦中瘋狂拼接。
“跟我走?!崩餐蝗婚_口,語氣不容置疑。
“去哪?”虹警惕地問。
“一個安全的地方?!崩驳哪抗鈷哌^滿目瘡痍的馬戲團,“然后,告訴我你知道的一切。關(guān)于你奶奶,關(guān)于你的光,關(guān)于…‘小心神殿’?!彼D了頓,冰藍的眸子深處閃過一絲決絕,“或許,是時候掀開一些‘秩序’的蓋子,看看下面藏著什么了。”
虹看著這個滿身彩色粉末、狼狽卻又散發(fā)著危險氣息的神殿守衛(wèi),再看看自己同樣狼狽的樣子和手心的微光?;覡a跑了,線索指向了神秘而強大的神殿…眼前這個毒舌又矛盾的男人,似乎成了唯一可能的盟友?或者說,互相利用的對象?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忐忑和恨意。
“好。但先說好,找到灰燼,奶奶的色彩歸我!還有,”她指了指利安手腕,“你得告訴我,那個‘吻痕’是怎么來的!”
利安嘴角似乎極其輕微地抽搐了一下,最終還是冷著臉:“成交。”他轉(zhuǎn)身,大步流星地朝著馬戲團外走去,銀白的盔甲在斑駁的彩色粉塵映襯下,顯得格外詭異。
虹看著他的背影,握緊了拳頭,那點微弱的虹光在指縫間倔強地亮著。
“奶奶…等著我…”她低聲呢喃,然后快步跟上了那個銀白色的、謎團重重的身影。一場針對色彩大盜和神殿秘密的危險合作,就此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