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京都,被一層薄霧籠罩著。
悠然站在新干線月臺上,手里捧著熱氣騰騰的咖啡,眼睛亮晶晶地望著遠方。
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一樹:「到了。」
她抬頭,就看到他從人群中走過來,穿著簡單的灰色風衣,背著斜挎包,眉眼安靜而溫和。
“早啊。“
悠然笑著揮手。
“早。“
一樹的聲音里帶著清晨特有的沙啞。
他們并肩走向車站出口。
陽光還沒完全灑下來,街道寂靜而干凈,像是專門為他們留出的空間。
悠然提議去見健太——他們共同的朋友,在京都工作。
“他在等我們呢,還說要一起去展覽!“
悠然笑著說,聲音里藏著壓抑不住的期待。
一樹點點頭,嘴角微微上揚。
他看著眼前這個有些興奮的女孩,
心里忽然浮出一種很久沒有過的感覺:
——如果,是和她一起,去哪里好像都無所謂了。
上午,他們去了攝影展。
展覽館里光線柔和,播放著低緩的鋼琴曲。
悠然一邊看著照片,一邊時不時回頭看一樹,想和他說些什么。
可每次回頭,都看到他靜靜地站在那里,目光專注,像是與世界隔著一層柔軟的薄紗。
他們在一張舊鐵路照片前停下。
畫面里,一只小貓孤零零地蜷在廢棄鐵軌旁,眼神清澈又脆弱。
悠然看著,鼻尖微微發酸。
“像你。“
一樹忽然低聲說。
聲音很輕,幾乎融化在空氣里。
悠然怔了一下,轉頭看他。
一樹已經收回了目光,繼續向前走去,
背影在柔光下拉得很長,像是刻意掩藏了那句無心的溫柔。
悠然咬了咬唇,低頭笑了。
那一刻,她的心悄悄地淪陷了一點。
下午,健太提議去卡拉OK。
小小的包間里,氣氛很快熱烈起來。
健太唱得放飛自我,一樹在旁邊偶爾打拍子,悠然則被半推半就地拉上了麥克風。
她選了一首自己很喜歡的中文老歌。
旋律緩慢,歌詞溫柔。
她認真地唱著,聲音帶著一點緊張,卻異常動人。
悠然不知道,
一樹在角落里,靜靜地看著她。
那一刻,他的心也悄悄地動了一下。
悠然唱到副歌時,不小心看向他。
一樹正微笑著,眼神里藏著別人看不到的光。
她差點唱錯了詞,
心跳失了節奏,只好慌亂地低下頭。
一樹卻仍然安靜地看著她,
眼神溫柔得可以溺死一個人的心。
晚上,散場后,他們沒有回旅館。
悠然提議,沿著鴨川散步。
一樹沒有拒絕。
夜色溫柔地籠罩了古老的城市。
風吹過河面,帶起細碎的水聲和偶爾飄落的花瓣。
兩個人并肩走著,誰也沒有說話。
悠然低頭,看著兩人的影子在地上重疊又分開,
心里滿滿的,卻又安靜得像被包裹在棉花里。
——如果時間可以停在這一刻就好了。
她這樣想。
而一樹走在她身側,
手指動了動,卻終究沒有伸出手去牽住她。
他不是沒有想過。
只是,他太清楚,自己給不了她想要的未來。
所以,他選擇了保持這份溫柔而遙遠的距離。
回到旅館門口。
一樹停下腳步,微微側頭看她。
月光下,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藏著整座城市的星光。
“今天,謝謝你。“
他輕聲說。
悠然仰頭看著他,嘴角彎彎,眼睛里卻藏著快要溢出的情緒。
“是我才要謝謝你啊。“
她說,聲音輕得幾乎被夜風吹散。
一陣風吹過,櫻花瓣落在她肩頭。
一樹伸出手,很自然地替她拂去,動作輕柔得像是對待一件珍貴易碎的東西。
手指拂過時,悠然微微顫了一下。
而一樹收回手的那一刻,
心里也有一點什么,輕輕地,碎了。
那一夜,悠然躺在旅館床上,輾轉反側。
回想著一樹的笑容,回想著他拂過自己肩膀的手。
胸口被一股酸澀而甜美的情緒填滿。
——喜歡。
她確定了。
喜歡得無可救藥,
喜歡得小心翼翼,
喜歡得,害怕得不到回應,卻又忍不住想要靠近。
而另一邊,一樹站在旅館陽臺上,點了一支煙。
煙霧在月光下繚繞成淡淡的影子。
他閉上眼,低聲嘆了口氣。
——悠然啊。
——如果我可以早點遇見你,
——如果我可以是個更勇敢、更完整的人……
可惜,沒有如果。
一樹抬頭,看著遠處星星點點的燈火。
他知道,
自己再怎么喜歡她,
也只能溫柔地陪她走一段路。
不能,帶她走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