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爾示意俞岱冉跟上。

“這些女性，是計劃外的變量。她們沒有接受帝國的教育，因此反抗意識極強。”

洛爾頓了頓，像是在調取某個指令：“對于剛才的情況，我向您表示歉意?！?/p>

俞岱冉搖了搖頭：“沒事……只是，這里還有計劃內的嗎？”

“是的。”洛爾抬起左臂，將內嵌芯片貼近感應面板，另一扇合金門緩緩開啟。

“這里，是接收部的第一個關卡?！?/p>

洛爾一邊往前走，一邊敘述：“出生在帝國境內的女孩，十二歲時會被送到這里，接受基因檢測。S至B級，送至高階學院，完成教育后進入繁育中心，等待配對。C至D級，則送往基礎學院，滿足一定年限后，派往地方，執行人工繁育程序?！?/p>

俞岱冉的目光停在一排排金屬檢查椅上：“這里……為什么是空著的？”

“大部分初篩會集中在6月進行。”洛爾回答?！艾F在是9月，任務早已結束?！?/p>

俞岱冉的指尖輕輕拂過冰涼的金屬邊緣。

她今年22歲，從未接受過帝國的教育——那她算不算“計劃外的變量”？

答案似乎不言而喻。

可是，他們為什么要帶她來看這些？

在兩人都未曾注意的角落，一個半球型的裝置緩緩旋轉，紅光一閃一滅，仿佛在捕捉什么。

同一時間。

內閣，臨時會議。

“聯邦軍隊于昨日二十時攻陷西北省NW-011城，328團及地方繁育中心同時失聯?！?/p>

“損失多少？”財政部長皺眉，聲音低沉。

人口與自然資源部長助理調出終端。“011城轄1個石油產區、2個鎢礦開采區。主城區常住人口2047，其中登記在冊的女性個體僅20人，全部為D級，預計全部失回?！?/p>

會場一瞬間安靜下來，只剩屏幕的冷光映在幾雙眼睛里。

首相合上手中的文件，“這個缺口，多久可以補上？”

助理補充道：“核心區D級女性儲備不足，若在本區調配，預計需要6個月完成補足；如從東部省份派遣，可在三周內到位，但可能引發地方行政部門的抵制?！?/p>

有官員輕咳一聲：“如果調去C級以上女性呢？”

人口與自然資源部長的語氣帶著明顯的不悅：“根據現行條例，此舉屬于違規調動?！?/p>

首相沒有在這個議題上停留，他轉向繁育中心的負責人：“昨天接收部上報的基因檢測異?！牡燃壥嵌嗌?？”

“S++。”負責人語調平穩，手指輕觸終端，將接收部的實時畫面投射到全息屏上?！暗覀兒秃Y查部在基因比對中發現，她來自2027年。”

會場安靜了一瞬，隨即有人低聲議論，目光停在畫面中的女孩身上。

負責人神色未變，繼續匯報。“智商和記憶力都在前五個百分位。盡管認知停留在21世紀，但適應速度遠超預期。沈霽上校為她申請了一個月的觀察期。我們認為——”

“她一個月后即可進入繁育中心？”

文化部長立刻反駁：“她對歷史與文化研究有著不可替代的價值。為什么不再等等？”

兩撥人爭執聲漸高，會議氛圍一度僵住。

首相起身，目光緩緩掃過全場：“在向陛下匯報之前，我會親自見她。”

“國防部繼續追查她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他轉向負責人，語氣不容質疑：“你去安排會面?！?/p>

“是。”

幾個小時后。

俞岱冉回到自己的房間，開始吃自己的早午餐。

勺子慢慢攪動碗里的白米粥。

她的等級是S，比起D級女性，確實擁有更多“人權”?？稍诘蹏闹贫认?，她依舊只是一個物品。一個只負責繁育的個體，是不需要“信息自主權”的。就算她想要，繁育中心或者接收部也不一定敢給。向洛爾索要終端，只會帶來負面收益。

不掌握信息，主動權就永遠不會在她這邊。

她想起了沈霽——可沈霽為什么要幫她？

再說，她也沒有任何辦法可以聯系到他。墻上的呼叫按鈕，連接的只有洛爾和接收部的工作人員。

“叮咚?！?/p>

系統提示音在房間內響起，帶著冷冰冰的合成聲。

緊接著，墻面傳聲孔傳來工作人員一板一眼的通告：“143號，沈霽上校申請和您會面，請確認是否接受。”

“我接受?！庇後啡椒畔律鬃?，看向墻上的傳聲孔。

幾分鐘后，面談室內。

沈霽看著身旁的男人第三次整理那疊表格，低頭瞄了一眼自己的終端。算了算時間——如果她接受這次會面，差不多該到了。

門開了。

俞岱冉在洛爾的陪同下走進來，坐到他們對面。

一股莫名的反胃感涌上來——這里的布局，和她印象中二十一世紀的刑訊室幾乎一模一樣：冷白的燈光、光禿禿的金屬桌、四面封閉的墻。

“143號，進入面談?！?/p>

洛爾向她介紹：“沈霽，對外情報局特別行動處指揮官；林從周，篩查部主任?！?/p>

“你好?！庇後啡降恼Z氣平靜，沒有刻意討好。

“你好。”林從周的目光比想象中柔和，“按照二十一世紀的習慣，我不應該叫你143號?！?/p>

俞岱冉嘴角牽了一下，“是的……我叫俞岱冉?！?/p>

在沈霽的示意下，洛爾離開了房間。

“你在這里習慣嗎，有沒有什么不太舒服的地方？”林從周低頭，在紙上刷刷記錄著。

俞岱冉搖了搖頭：“食物……米粥煮的太久了，入口是漿糊的味道。人工窗戶做的很逼真，但光照總是同一角度?！彼D了頓，補充了一句：“環境太安靜了，有些無聊?！?/p>

沈霽的視線在她身上停了一瞬，隨即收回。

“根據繁育中心的要求，我需要確認一下你的生理周期?！绷謴闹艿墓P尖停在半空，目光抬起看向她，“如果有什么異常，可以告訴我?！?/p>

俞岱冉在心里苦笑——在原來的世界，她的生理周期是三十一天。上一次……才過去五天。

她如實回答：“沒有異常?！?/p>

林從周合上記錄板：“初步問詢結束?！?/p>

沈霽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從身后的軍用箱中取出一個泛著金屬光澤的盒子。他將自己的設備貼近鎖扣，“滴”的一聲后，盒蓋緩緩彈開，露出一個小巧的正方體。

“這個終端是給你的，國防部授予了部分使用權限。你可以查閱指定范圍的資料，也可以通過它聯系軍方值守。如果有任何不適，相關信息會直接同步到篩查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