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務器的警報聲像被踩住尾巴的貓，尖銳地刺破實驗室的寂靜。林小滿嚇得差點把彩虹手環甩出去，眼睜睜看著屏幕上的代碼像失控的瀑布般瘋狂滾動，綠色字符在黑色背景上跳躍，活像一群在電路板上亂竄的電流。

“別動鍵盤！”顧沉舟的手快如閃電按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溫度透過薄薄的襯衫傳來。他的瞳孔里映著跳動的代碼，平時冷得像冰的眼神此刻燃著火焰，“是反向追蹤程序，一動就會被鎖定位置。”

林小滿的心跳瞬間飆到180，感覺自己像只誤入黑客帝國的小白兔。她偷偷瞟了眼手腕上的手環，屏幕上的情緒值瘋狂閃爍：【檢測到用戶恐懼指數80%，搭檔腎上腺素飆升至危險值】。原來冰山炸毛時是這副模樣，倒比平時生動多了——當然這話她只敢在心里嘀咕。

顧沉舟的手指在鍵盤上敲出殘影，發出密集的噠噠聲，像在給失控的服務器念緊箍咒。林小滿注意到他食指的創可貼邊緣滲出了血珠，顯然是太用力把傷口掙開了。她剛想提醒，就見屏幕上突然炸開一團綠色煙花，緊接著彈出一行加粗的英文：

【菜鳥，下次記得給防火墻加密碼哦:)】

“混蛋！”顧沉舟低咒一聲，猛地砸了下鍵盤。他耳尖泛起可疑的紅，不是害羞，是氣的。

林小滿這才后知后覺地反應過來：“我們被耍了？”

“是試探。”顧沉舟的指腹摩挲著鍵盤邊緣的磨損處，聲音冷得像剛從冰柜里撈出來，“對方在測試我們的防御能力，或者說...在警告我們。”

實驗室的日光燈管突然發出滋滋的電流聲，燈光閃爍了兩下。林小滿下意識地抓緊顧沉舟的胳膊，發現他的肌肉緊繃得像拉滿的弓弦。彩虹手環瘋狂震動：【檢測到環境異常！電磁干擾強度符合三年前實驗室事故特征！】

“走！”顧沉舟突然拽起她往外跑，白襯衫的后擺被氣流掀起。他的速度快得驚人，林小滿被拽得踉蹌著跟上，感覺自己像被獵豹拖著跑的小羚羊。

沖出計算機樓的瞬間，身后傳來玻璃破碎的脆響。林小滿回頭望去，三樓實驗室的窗戶冒著黑煙，幾只受驚的鴿子撲棱棱飛起，在晨光里劃出凌亂的弧線。

“那是...短路了？”她的聲音發顫。

顧沉舟的肩膀劇烈起伏，喉結滾動了兩下：“是人為遠程操控的電源過載。”他低頭看著林小滿，眼神復雜，“他們知道我們拿到了U盤。”

林小滿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金屬物件，冰涼的觸感透過布料傳來。剛才混亂中顧不上多想，現在才后知后覺地害怕起來。那個刻著“蘇”字的U盤，簡直像個燙手的定時炸彈。

“現在怎么辦？”她的聲音帶著哭腔，鼻尖泛酸。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此刻在真正的危險面前潰不成軍。

顧沉舟突然蹲下來，平視著她的眼睛。晨光在他睫毛上碎成金粉，那雙總是冷冰冰的眼睛此刻竟有些溫柔：“別怕。”他笨拙地拍了拍她的頭，動作像在安撫炸毛的貓，“有我在，不會讓你有事。”

彩虹手環突然亮起柔和的藍光：【檢測到搭檔保護欲指數90%，用戶安全感+40】。林小滿看著他認真的臉，突然就不怕了。好像只要這個人在身邊，再大的危險也能像調試bug一樣解決掉。

兩人躲進圖書館舊書庫時，天邊已經泛起魚肚白。顧沉舟用備用手機聯系了系主任，只說實驗室線路老化短路，輕描淡寫地掩蓋了人為攻擊的痕跡。

“為什么不告訴老師真相？”林小滿蜷在堆滿舊書的角落，抱著膝蓋像只受驚的小獸。

“說了沒用。”顧沉舟靠在書架上，指尖無意識地敲著大腿，“三年前的事已經被壓下去了，現在說這些只會打草驚蛇。”他頓了頓，聲音低沉下來，“而且...他們背后有人。”

林小滿想起顧沉舟父親的電話，心里咯噔一下：“是你爸爸？”

顧沉舟的身體僵了僵，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從背包里掏出個面包扔給她：“先吃點東西，我們得盡快破解U盤里的內容。”

破解過程比想象中順利，又比想象中驚悚。U盤里沒有病毒，只有一個加密文件夾和幾段音頻。當顧沉舟用林小滿的生日作為密鑰解開文件夾時，兩人都愣住了。

“你怎么知道我的生日？”林小滿的臉頰發燙。

“論壇個人資料里寫著。”顧沉舟的耳尖也紅了，飛快地點開文件夾轉移話題。

文件夾里是三年前的實驗記錄，字跡娟秀，顯然出自女生之手。前半部分是正常的項目進展，記錄著一個叫“情緒共振”的AI項目——通過采集人體生物電信號，實現情緒的實時共享和傳遞。

“這不就是...我的手環的功能嗎？”林小滿指著其中一頁的原理示意圖，驚訝地張大嘴巴。圖上的電路設計，和父親留給她的手環拆解圖幾乎一模一樣！

顧沉舟的臉色卻越來越凝重。他翻到最后幾頁，紙張邊緣明顯有灼燒的痕跡，字跡也變得潦草倉促：

【6月12日：顧師兄今天又在調試高溫傳感器，他好像對溫度特別敏感。】

【6月13日：父親讓我把實驗數據傳給校外的人，總覺得不對勁...】

【6月14日：電路好像被人動過手腳，顧師兄的疤痕今天又疼了。】

【6月15日：他們來了！實驗...】

后面的字被燒得模糊不清，只剩下幾個扭曲的字母：“fire”“run”“savehim”。

林小滿的心臟像被冰水澆透：“這是...蘇芮的筆記？”

顧沉舟沒說話，點開了那段音頻。電流雜音滋滋作響，隱約能聽到火焰燃燒的噼啪聲，還有女生的哭喊：“不是我！是他們逼我的！顧師兄快跑啊！”

緊接著是重物倒塌的巨響，和一個熟悉的男聲，冰冷得沒有溫度：“把數據交出來，不然讓他死在里面。”

音頻到這里戛然而止。

林小滿的大腦一片空白，耳邊嗡嗡作響。那個男聲...雖然時隔三年，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了——是顧沉舟的父親！

“所以三年前的火災...”她的聲音發顫，“不是意外，也不是蘇芮一個人做的？”

顧沉舟的拳頭攥得死緊，指節泛白，手臂上的疤痕在晨光下若隱隱現，像條蘇醒的蚯蚓。“他想要的是情緒共振技術。”他的聲音沙啞得像被砂紙磨過，“我爸當年參與了這個項目，后來想據為己有，才...”

后面的話他沒說，但兩人都心知肚明。那些帖子里說的“故意縱火”，那些關于“失敗實驗”的謠言，全都是為了掩蓋這個真相！

彩虹手環突然發出刺耳的警報，屏幕上跳出一行猩紅的字：【警告！檢測到危險人物接近！】

林小滿和顧沉舟同時看向舊書庫門口，腳步聲由遠及近，越來越清晰。那個步伐節奏，沉穩得像踏在心臟上的重錘。

“沉舟，我知道你在里面。”顧父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溫和得像淬了毒的蜜糖，“把東西交出來，爸可以當什么都沒發生過。”

顧沉舟突然把U盤塞進林小滿手里，按了按她的手心：“從通風管道走，去陸嶼的心理診所，他會幫你。”

“那你呢？”林小滿抓住他的手腕，眼淚在眼眶里打轉。

“我引開他們。”顧沉舟扯出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伸手擦掉她的眼淚，“別擔心，我可是寫代碼的，逃跑路線早就規劃好了。”

他轉身的瞬間，林小滿突然拽住他的衣角，踮起腳尖飛快地在他臉頰上啄了一下。像只受驚的小獸，鼓起畢生勇氣獻上的安撫吻。

“一定要來找我！”她的聲音帶著哭腔，轉身鉆進狹窄的通風管道。

顧沉舟摸著火辣辣的臉頰愣住了，等反應過來時，耳根紅得能滴出血。他看著通風口的柵欄，突然低笑出聲。彩虹手環在腕間亮得耀眼：【檢測到用戶心動指數100%，建議優先完成生存任務】。

舊書庫的門被推開時，顧沉舟已經整理好了表情，恢復了那副冷冰冰的樣子。他靠在書架上，手里把玩著個空U盤，像只準備好迎接狩獵的孤狼。

“東西呢？”顧父的身后跟著兩個黑衣保鏢，眼神銳利得像手術刀。

“銷毀了。”顧沉舟扯了扯嘴角，露出個嘲諷的笑，“你以為我會像三年前那么傻嗎？”

通風管道里，林小滿抱著真正的U盤，聽著外面傳來的爭執聲和打斗聲，眼淚無聲地滑落。她攥緊手心的金屬物件，在心里默念：顧沉舟，你這個大笨蛋，千萬不能有事啊。

管道盡頭透進微光，她知道，自己必須帶著這個秘密活下去，等著和他匯合的那一天。只是她沒注意到，U盤的金屬外殼上，除了那個“蘇”字，還有一個被磨得很淺的刻痕，像個小小的彩虹符號。

而舊書庫深處，顧沉舟被按在地上時，目光穿過書架的縫隙，落在通風口的柵欄上。他突然笑了，笑得連保鏢都愣住了。

“你們贏不了的。”他的聲音不大，卻帶著種奇怪的篤定，“因為她會帶著真相，像彩虹一樣，照亮所有黑暗的地方。”

書架上的舊書突然嘩啦啦掉下來，砸在保鏢的頭上。混亂中，沒人注意到顧沉舟手腕上的彩虹手環，正以摩斯密碼的節奏，輕輕閃爍著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