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拖著殘破的身軀，跌跌撞撞終于回到了他們村口。往日熟悉的血腥味和哭喊聲都不見了，隨處可見的是婦女們帶著孩子三三兩兩去往一條路上，有去的也有回來的，手里都拎著大大小小的木桶，眼睛里都盛滿渴望卻在視線落在邊上的漢子身上瞳孔巨縮，驚恐之狀不言而喻，這才讓他倆有種熟悉的感覺。

“這.......這還是我們的村子嗎？”老五的左眼腫得睜不開，聲音里透著難以置信。

二哥扶著斷臂處，整個人的重量都壓在老五的身上。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睛定在剛要回村的一個婦女身上，渴了許久，之前沒有水還能忍耐，現(xiàn)在水近在眼前哪還會等，那駭人的目光過于灼熱。

那婦女見兩人這副模樣，嚇得尖叫一聲，手中的木桶也脫手而落，水花四濺。

周圍負責看管的人過聞聲都湊了過來，有幾個機靈的悄悄回村去了。老二見狀不敢有多余的舉動，和老五相視一眼，都默默緊握好手里的利刃。

“咋了咋了？這是誰啊？”

“這不是老五和二哥嘛！咋成這樣了？”

“哎呀媽呀，這是遇到啥事兒了？”

老四像模像樣問候幾句，卻沒有上前搭把手。老五和二哥聽著這些熟悉的聲音，心里五味雜陳。

“咱們得趕緊找大哥。”老二強忍著疼痛，對老五說道。

老五點了點頭，兩人相互攙扶著，一瘸一拐地往村里走去。一路上，老四的幸災樂禍和邊上竊竊私語像針一樣扎在他們的心上。

大哥的房門緊閉著，老五敲了敲門，卻沒有回應。正當他們準備離開時，門吱呀一聲開了，大哥探出頭來，看到兩人這副模樣，也是一愣。

“大哥，我們......我們回來了。”老五的聲音有些顫抖。

大哥皺了皺眉，把他們讓進了屋。屋內(nèi)昏暗，只有一盞油燈搖曳著微弱的光芒。大哥坐在桌旁，示意他們也坐下。

“說吧，到底咋回事？老二呢？”大哥的聲音低沉而有力。

老五和二哥對視一眼，把之前的經(jīng)歷一五一十地告訴了老大。老大聽完，沉默了很久。

“大當家，水源很重要。”這是從里屋出來以為仙風道骨模樣的老先生。

“現(xiàn)下雖說解了一時之困，但滴水難解百渴，難道您還想和之前一樣過著茹毛飲血的日子嗎？”

聽到能以一當十的老三都不慎落難，他對尋找水源有著一絲猶豫，當下的出境已然比之前的好太多，他不敢冒進，大道理不懂，但是貪多險多他是知道的。

但先生的話，他又不能不聽取。

“這........”還未等他多言，二當家當即大聲喝道。

“你是什么東西，敢對著我大哥出言威脅，大哥，你可不能聽這老東西的，那山上住著一群狼，還有那個陰狠的小崽子，我們?nèi)つ俏粗乃矗慌乱蝗f就怕萬一啊！”說完還瞪了下李老先生，并示意老五。

“是啊！大哥，你是不知道那山上有多少狼啊！你可不知道我和二哥咋回來的，要不是三哥拖住狼群，我們可就回不來啦！我們可不能辜負三哥的大義!”

說完還不忘痛哭一番，讓有點意向的董大瞬間熄滅了剛剛的一點點沖動。

李老先生看大當家沒了意向著急不已。

“大當家，山澗的溪流，每天只能供給十個人左右的量，我們?nèi)丝谶@人多，哪里會夠，若是激起村民拼死反抗那也是有可能的啊大當家！”

“大哥，那幫不成氣候的，哪里是我們的威脅，這位老先生真的是為我們打算還是別有居心，大哥，你可要想清楚，當初，他可是我們虜來的，若不是他肉太柴，哪會留到現(xiàn)在。”

“老五，閉上你的臭嘴，如不是李老先生我們哪會找到水，還能繼續(xù)過活下去！”

“大哥...........可是.......那邊真的很危險...”二當家虛弱說完就昏睡了過去。

“大哥，你看看二哥和三哥，難道真的要為了這老東西的胡亂猜測就不顧兄弟安危于不顧啊！..........大哥............”

“大當家，不可啊，旱災總會過去，即已找到破解之法，我們應當早早尋到水源，不然誰知旱災能持續(xù)多久，這山澗的溪流又何時會斷流，難道您想看當家之間互相為食嗎？”

李老先生的話字字砸進董大的心里，外家兄弟自相殘殺他可以視而不見，可是他親生的兄弟若是如此，他定是不能接受的，把別人當做食物，卻也從未想過把自家人放到餐桌。

昏睡的老二聽到此處，就知曉這個董老大定是要聽這不知哪里來的老匹夫的了，這才悠悠轉(zhuǎn)醒。

“..........大哥.......，老先生既是大能，定是能.............有萬全之策幫我們............渡過此劫的對吧？”

“...........若是沒有........小弟倒是有一計..........，不知大哥能不能舍得老先生了。”

“哦！你有什么好主意，莫要打繞繞，直接說，水源的事情確實迫在眉睫。”

“這樣，大哥......帶上老先生..........和那些婦孺，讓他們...........沖在最前面......”

老二的眼神里閃過一抹狠厲，仿佛在說，既是一心說是為我們好，為了我們，犧牲一兩個外人又算得了什么。

董大聞言，眉頭緊鎖，他看向李老先生，似乎在衡量這個提議的可行性。

李老先生倒是神色如常，仿佛已經(jīng)看穿了老二的陰謀，只是淡淡地說道：“董壯士，你兄弟二人的心意我領(lǐng)了，但此事關(guān)乎眾多無辜性命，不可草率行事。”

老二見董大猶豫不決，心中更是焦急，他湊近董大耳邊，低聲說道：“大哥，你別忘了，是我們救了他，現(xiàn)在他該是我們報恩的時候了，若是不從，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董大聞言，心中一震，他看向老二的眼神變得復雜起來，他知道，一旦走上這條路，就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然而，水源的危機迫在眉睫，董大不得不做出選擇，他深吸一口氣，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對老二說道：“此事容我再想想，你先退下。”

老二見狀，知道董大還在猶豫，但他也不敢再逼，只能推說傷勢太重和老五退了出去。

屋內(nèi)，李老先生看著對面尷尬的董大，清風一笑。

“大當家，吾愿為您走上這一遭，只是您聽我一言，與虎一處終被反噬，與良人一道方可長久。”

董大聞言，眼中閃過一絲狠辣，他沒想到李老先生會主動提出幫忙，更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說老二是虎，可也不想想，他與這幫兄弟若良善怎會活到現(xiàn)在，不過從良是個好想法，若想人不知除非無人知，眼神深邃，烏云遮蔽。

荒村中的小滿從那日兩人逃走便知曉，他們不會善罷甘休，小滿站在山崖邊，望著遠處連綿起伏的山脈。清晨的霧氣還未散去，像一層薄紗籠罩著山谷。她握緊手中的石斧，指節(jié)因用力而發(fā)白。自從喝了虎血，她感覺體內(nèi)仿佛有股熱流在奔涌，肌肉變得緊實有力。她開始砍伐一棵碗口粗的松樹。石斧落下時發(fā)出沉悶的聲響，木屑四濺。汗水順著她的額頭滑落，浸濕了粗布衣衫。不到半個時辰，那棵樹便轟然倒下。小滿擦了擦汗，繼續(xù)用石斧削尖樹枝。她的動作越來越熟練，尖銳的木刺在陽光下閃著寒光。山間的風帶著草木的清香，小滿卻無暇欣賞。她在住處周圍挖了深坑，用樹葉和樹枝巧妙掩蓋。又在必經(jīng)之路上設置了絆索，系著沉重的石塊。每完成一個陷阱，她都會反復測試，確保萬無一失。與此同時，董大與躺在床上的老二和一干兄弟昏暗的油燈將幾人的影子投在斑駁的墻上，顯得格外猙獰。老二的胳膊還未痊愈，只能側(cè)身靠在草堆上。他的眼睛里燃燒著仇恨的火焰，牙齒咬得咯咯作響。“那小子必須死。“制定好計劃后，老二低聲說，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腰間的短刀，“讓我折辱至此，還讓老三死得不明不白，必須要讓他千萬倍償還。“老五啐了一口：“就等那個老東西...““噓！“董大突然豎起手指，警惕地望向窗外。夜風吹動樹葉的沙沙聲中，似乎夾雜著腳步聲。兩人屏住呼吸，直到確認是野貓經(jīng)過才松了口氣。李老先生此時正坐在借宿的農(nóng)家里，慢條斯理地喝著粗茶。燭光下，他布滿皺紋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農(nóng)戶的孩子好奇地打量這位陌生的老人，卻被他平靜的目光嚇得躲到了母親身后。夜深了，小滿仍在練習投擲。她將削尖的木棍一次次擲向遠處的樹干，木棍深深扎入樹干的悶響在山谷間回蕩。月光下，她的身影顯得格外孤獨而堅定。山下的村莊漸漸陷入沉睡，只有偶爾的犬吠聲打破寂靜。董大幾人終于敲定了計劃，準備三日后趁著月黑風高時上山。他們不知道的是，小滿已經(jīng)在那條必經(jīng)之路上布下了天羅地網(wǎng)。黎明時分，小滿收起工具，望著初升的太陽深吸一口氣。她知道，真正的考驗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