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勞斯萊斯駛入鐵藝大門時,蘇晚晚的臉幾乎貼在車窗上。兩側銀杏樹綿延成金色隧道,遠處噴泉在陽光下折射出彩虹,這哪里是住宅,分明是座歐洲古典莊園。
“厲宅主樓,建筑面積三千八百平?!案瘪{駛的陳秘書推了推眼鏡,“蘇小姐以后活動范圍僅限于前院與主樓,西側的家族祠堂和后山禁入?!?/p>
車子停在羅馬柱環繞的噴泉前。蘇晚晚剛推開車門,就看見十二名穿著統一制服的傭人列隊站立,最前面的銀發女人目光如刀,瞬間將她從頭到腳剖開審視。
“林管家,人交給你了?!瓣惷貢f完就匆匆離去。
“蘇小姐,請跟我來?!傲止芗业穆曇粝窭鋬鲞^的金屬,“厲先生吩咐,您需要先沐浴更衣?!?/p>
踏入玄關的瞬間,蘇晚晚被水晶吊燈的光芒刺得瞇起眼。地上大理石花紋如同流動的星河,倒映出她寒酸的身影。當她下意識彎腰脫鞋時,聽見身后女傭的嗤笑:“土包子?!?/p>
“脫鞋是正確的?!傲止芗彝蝗婚_口,“厲先生有潔癖?!八庥兴傅乜戳搜厶K晚晚的帆布鞋,“不過這種...廉價品,以后請放在傭人通道。“
旋轉樓梯的扶手上雕刻著繁復的葡萄藤花紋,蘇晚晚的手指剛剛觸碰,就聽林管家厲聲道:“別碰!那是意大利運來的古董,碰壞一片葉子你賠不起?!?/p>
三樓走廊盡頭的臥室門緩緩打開,蘇晚晚倒吸一口氣——整個房間比她家還大,四柱床上垂著絲綢帷幔,落地窗外是整片玫瑰園。
“衣帽間在右側,浴室在左側。“林管家拉開某個隱藏柜門,露出整面墻的顯示屏,“這是智能家居控制系統,不會用就別亂碰?!八蝗粔旱吐曇?,“另外,晚上十點后不要隨意走動,厲先生討厭噪音?!?/p>
浴室里,蘇晚晚盯著黃金水龍頭發呆。當她不小心按到某個按鈕時,整個天花板突然降下花瓣雨,香檳色的玫瑰瞬間鋪滿按摩浴缸。門外傳來林管家的冷哼:“那是準備給厲先生未婚妻的功能?!?/p>
這句話像刀扎進心口。蘇晚晚這才想起,自己不過是個明碼標價的契約妻子。
與此同時,五樓書房。厲墨寒面前的監控屏幕顯示著浴室外的畫面,他按下通話鍵:“林姨,你越界了?!捌聊焕?,林管家臉色瞬間慘白。
當蘇晚晚穿著準備好的白色連衣裙出來時,發現林管家態度詭異得恭敬:“厲先生今晚有應酬,請您七點準時到餐廳用餐?!?/p>
“我一個人吃?“
“厲宅的規矩,“林管家嘴角抽動,“用餐時間必須出現在餐廳?!?/p>
傍晚六點五十五分,蘇晚晚忐忑地站在餐廳門口。二十人座的長餐桌上只擺著一副餐具,在水晶燈下閃著冷光。七個女傭端著銀質餐盤靜立墻邊,空氣中彌漫著松露的香氣。
“坐。“突然響起的男聲讓她渾身一顫。
厲墨寒不知何時出現在主座,黑色絲質襯衫解開兩顆扣子,露出鎖骨處一道若隱若現的疤痕。他面前攤開著文件,修長手指間夾著萬寶龍鋼筆。
“您不是...有應酬?“
“取消了。“厲墨寒頭也不抬,“開餐。“
隨著他一聲令下,女傭們流水般呈上餐點。蘇晚晚數到第八道菜時已經頭皮發麻——鵝肝醬配無花果,松露燉蛋,比她手掌還大的帝王蟹腿...每一道都精致得像藝術品。
銀質刀叉在她手中突然打滑,碰撞聲在寂靜的餐廳里如同驚雷。女傭們交換著眼色,林管家眉頭緊鎖。蘇晚晚臉頰燒了起來,卻聽見椅子拖動的聲音。
厲墨寒不知何時走到她身邊,伸手拿過她的餐刀。在所有人震驚的目光中,他慢條斯理地將牛排切成均勻的小塊:“吃?!?/p>
這個簡單的音節讓整個餐廳的空氣凝固。蘇晚晚看見林管家的嘴唇在發抖,而年輕的女傭們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謝...謝謝?!八嫫鹨粔K牛排,醬汁卻蹭到嘴角。
厲墨寒突然伸手,拇指擦過她的唇瓣。這個動作讓某個女傭失手打翻了鹽瓶。
“明天開始學習餐桌禮儀?!八D身離開,留下一室死寂,“林姨,你親自教。“
晚餐后,林管家帶蘇晚晚熟悉環境時態度微妙地軟化了些。在路過四樓樓梯時,老婦人突然停?。骸疤K小姐,請記住,不論聽到什么聲音,都不要踏上四樓臺階?!?/p>
“為什么?“
“那是老爺的私人區域?!傲止芗已壑虚W過一絲恐懼,“三年前有個女傭擅自上去,第二天就被發現在后山...“她突然噤聲,“總之,后果自負?!?/p>
午夜十二點,蘇晚晚蜷縮在大床中央。窗外樹影婆娑,仿佛有無數眼睛在窺視。她不知道,此刻五樓監控室里,厲墨寒正凝視著她不安的睡顏。男人腳邊,碎紙機正在吞吐一份標著“RH陰性血特殊用途“的文件。
而在他身后的陰影里,隱約可見一個上鎖的玻璃柜,里面整齊排列著十二個貼著日期的試管,最早的一支標簽已經泛黃,日期是二十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