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孟老首長例行針灸。
白色Polo到達療養中心時剛好十點。
殷忠實一下車健步如飛就往屋里走,不知道的還以為后面有人追殺。
葉藍將車泊入停車位耽誤兩分鐘,再進去時倆老頭已經聊的火熱。
話題竟是圍繞她。
老首長深表歉意:“上周我那孫子惹小葉大夫不高興咯!”
殷老頭大手一揮,無比肯定。
“那不可能!我那外孫女沒心沒肺,她還知道什么是生氣?再說孟小子是領導,她那慫樣,敢生氣才怪!”
“……”
葉藍一只腳邁進室內,停下,思緒在轉頭就走和硬著頭皮進門之間徘徊。
“小葉大夫來了!快給小葉來杯鮮榨葡萄汁解解渴。”
老首長和藹的腔調將葉藍拉了進去。
寒暄一會兒,開始行針。
照例,殷老頭指揮,葉藍操作。
有老頭在身邊坐鎮,葉藍行針如流水,不過還是頗費一番心神。
行完針,留給兩個老家伙單獨空間繼續吐槽他人,葉藍去了小花園。
六月末,松柏茂密,野牽牛爬滿水泥墻頭,一簇簇粉白花朵競相開放。
踮起腳尖,手指將要摘下那朵并蒂花,兜里手機響起。
殷女士語音電話呼叫。
接起。
“媽媽,我陪外公出診呢。”
殷女士聲線柔美,說出的話卻并不友好。
“為什么放人鴿子?那可是你老媽閨蜜表姐家侄子,你讓我見了人家怎么解釋?……”
殷女士一頓不分青紅皂白輸出,葉藍表示委屈。
不就是一被迫相親對象,兩人只見一面話說沒超過十句好吧。
八字沒一撇的事,殷女士未免太過窮追不舍。
早知如此,葉藍當初就不該答應她相哪門子親。
“媽,我沒放人鴿子。
這周我天天加班,約好時間沒去,我給人提前發了信息的!”
雖然對方沒回復,那責任也不在自己。
“你那叫提前?人一周前就定好餐廳,你提前半個小時取消?
藍藍,平時媽媽就這么教你的,最起碼的禮貌你還有吧?”
葉藍被耳提面命多年,耳朵早已免疫。
一番操作行云流水。
開免提,將手機往兜里一揣。
隔著布料,殷女士喋喋不休的話隨風飄散。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也不小了,別看今年二十三,那處對象不要兩三年,再加上萬一不合適分手,又要找下一個吧,這一耽誤又是幾年,你不抓緊怎么行?
你菲菲姨給你介紹這個知根知底,家境又殷實,你好好處著,別耍小脾氣,還有平時勤快點,該捯飭就捯飭……”
葉藍終于揪下那朵牽牛花,枝蔓纏在手上來回繞著。
鑒于近些年滬市離婚率呈直線飆升之勢,并在全國數據穩居榜首這個現象,民政部門特意成立婚姻協調處,殷女士便是內調的其中一員。
于是嘮叨的職業病越演越烈。
頻頻用在她身上。
不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葉藍翻了個白眼,默念。
不聽不聽,老媽念經。
一轉身,不遠處一道身影正笑瞇瞇看著她。
呃!
丟人丟到老首長家。
譚秘書來給老首長送東西,遠遠看到小葉大夫,出于禮貌想來打個招呼。
似乎聽了不該聽的。
眼看著小葉大夫小臉白里泛紅,譚秘書直撓頭。
不過這尷尬局面沒維持太久,譚秘書兜里手機響起。
大周末,跟著總裁不得休息。
譚卓心里陰影面積有點大,羨慕人小姑娘還能有時間偶遇良緣。
照他此時處境會不會終身孤獨也說不定。
兩人眼神打了招呼,譚秘書接通電話快步離開。
一個小時候后,譚卓回到中京集團大樓。
頂層總裁辦公室,相關部門經理還在開會,討論接下來醫療報銷體系如何能更好貫徹。
另外,一項工作迫在眉睫,必須提上日程。
那就是如今醫療機構互聯網系統太過老舊,病患信息沒能百分百脫離紙質存檔,隨著信息化發展,這個弊端不能克服,醫療系統自動化進程勢必會被拖后腿。
孟昀庭做事雷厲風行,當場敲定所有醫療體系更換新系統,特派專門人員集體接受培訓。
余副總借著熱乎勁,在會議結束前便跟各醫療機構確定了來培訓人員名單。
譚卓敲門進入,熱乎乎的人員名單正好交到他手里。
等一眾人離開,譚卓將手里文件放于總裁案桌前,其中人員名單夾帶其中。
孟昀庭一身熨帖白色襯衣,領帶規整一絲不茍,修長手指翻閱文件,視線在某張A4紙上停留數秒。
譚卓手里私人電話實時響起,京中來電。
他急于接聽,否則一定會注意到自家大領導深邃目光以從未有過的神色在某個兩字人名上異常停駐。
中央空調風口低微呼呼聲下,譚卓態度恭敬,一個電話如親臨指導現場,沉著應答,不見一絲怠慢。
歷時五分鐘,息掉手機,迎上總裁探究視線,譚卓嫻熟將京里夫人的話原封轉達。
“問您什么時候歸家,夫人物色幾個姑娘,想讓您見一面。”
譚卓說話時,有意關注自家總裁神色,未見任何異樣。
甚至于,握著黑色鋼筆的手未有一絲遲疑,在文件末端落筆,字跡遒勁有力。
跟隨面前這位已有七年,算得上左膀右臂,譚卓甚至于比了解自己更了解這位孟家太子爺的生活工作習慣。
卻偏偏對他的感情無從探究。
孟家這位太子爺,活的像時刻箍著一件鐵衣,從不讓自己行將差錯一點。
有時,譚卓對他除了欽佩尊敬,多少還有些心疼。
自然這種心思萬萬不可流露。
譚卓思緒跑偏被孟昀庭抓了正著。
男人微蹙眉,淡聲問:“就這些?”
五分鐘通話,廖女士又不是復讀機。
“呃,夫人還關心您頭痛和胃痛的治療方案,讓您抽空回個電話。”
聞言,孟昀庭無奈一笑,放下手中工作,思忖如何破局。
“你說,怎樣才能讓夫人打消這個念頭?”
說的自然是亂點鴛鴦這件事。
額。
有點難。
譚卓剛要搖頭,突然想起在老爺子那見到葉藍的情景。
譚卓私下并不是總那么刻板,有時也會活躍氣氛與總裁聊一些趣事。
就如現在,他將葉藍如何敷衍殷女士的事當玩笑話說出。
靜聽片刻,孟昀庭面無表情開口:“她才多大?”
哪個她?
譚卓腦子短路一秒,明白過來。
“二十三周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