鑄幣坊東向,大小不一的箱子堆放于此,徐昭不動聲色躲藏在角落,觀察周遭形勢。
六人為一隊,巡邏在附近,路過一個躺坐在箱子堆上,撐著一把煙紫羅傘的女人時,會彎腰行禮。
女人緩緩將傘抬起,嫵媚嬌眸,所看方向,正是徐昭躲藏方向。
梅花飛鏢定在徐昭面前的箱子上。
“誰在那?”聲音輕柔,入耳,春心蕩漾:“還不出么?”
抬腳下地,輕盈走來,腳踝處的鈴鐺被一根紅繩所系,叮當作響。
清脆聲離自己越來越近,在即將過來的一刻,銀簪自袖口滑出,握于掌心,尾刺突擊,女人身段很是柔軟,向后仰去,躲過這一擊,直起身子,順勢后撤,拉開距離。
巡邏的六個衛兵聞聲而來,其中一人欲去稟報。
不能讓他們去稟報,不然到時候會有更多的人來。徐昭越過女人,一簪扎在那人頸間,順走他腰間佩劍,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掉剩下的五人。
確保無人再能去報信。
如今鑄幣坊的東向場地,只余女人和徐昭。
簪子為器,孟家劍法,這次委托頗有趣味,看來自己也得拿出些真本事。
徐昭揮劍劈來,煙紫羅傘轉動抵擋。
傘移,刃來。
女人身子看著纖細無骨,可力道勁足,即便擋下這一擊,因太過突然,徐昭踉蹌后移兩步。
“望月榜二席,己蘇。”
通名報姓,禮尚往來,徐昭道:“夢知。”
己蘇很是意外:“孟家何時出了你這么個有趣的姑娘?”,自己與孟家家主孟長乃是好友,有空便會去拜訪,真不曾見過這么一位姑娘。
徐昭解釋道:“南柯一夢的‘夢’。”
原來不是孟長的族人啊,那為何如此熟悉孟家劍法?罷了罷了,不想這個了,任務要緊,勸告道:“夢姑娘,你現在退去,我當今日無事發生,如若繼續上前,只會一走黃泉。”
劍法不錯,應與孟家有幾縷牽涉,跟她開個玩笑應該沒事吧。
徐昭淡淡道句“多謝。”,謝她愿意放一條生路,可惜她不能退,持劍上前。
己蘇嬌嗔一笑,刀柄一轉,有禮貌,她喜歡。
兩人實力不分伯仲,面上卻各有千秋,己蘇面色輕松,游刃有余,而徐昭眉宇間卻帶著五分焦急。
她多在這耗一刻,文井清便危險一分。
以一旁擺列的箱子為踏板,騰空起跳,劍鋒一甩,趁己蘇的注意被吸引,自己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直刺頭頂。
己蘇身子前仰,卻閃退不及,后背薄紗滲血。
徐昭又是一擊,己蘇趕忙叫停,這年頭錢難整,活難干,這可是她精心養護的皮膚啊!不會留疤吧?不會吧!
“你走吧你走吧。”,己蘇正沉浸悲傷中。
徐昭有些懵,這就放自己走了?禮貌問道:“不打了嗎?”
“我可是看在孟家人的面上,你要有個好歹,我怕下次去孟家被念叨死。后面夠你打的,加油呦!”
這次委托,那個人請了四個二席,一個一席。想讓一席接任務,就需六萬兩黃金作門檻,具體任務,具體出價,殺人價只會更高。
她們這些二席呢,門檻費是五千兩黃金,何況這次接殺人活的是那塊死木頭。
她只用聽雇主差遣就行,比如把那對男女綁來,或是讓自己守在這,由外來的人打就行,不能打死,因為那是另外的價。
......
徐昭提劍向鑄幣坊中心位置走去。
一路上,從東往南,遇到了包括己蘇在內的三位自稱望月榜二席的人和沒數有多少個的衛兵,打起來是費了不少的功夫。
徐軒明在此等候多時,身旁站著的人是望月榜一席,楠木。
“文井清呢?”徐昭語氣如使人墜入冰窟般寒冷,徐軒明這張臉,一如既往討人厭。
“哈哈哈哈,你這女人,長的不錯,武功還高。”徐軒明摩挲著下巴,意味深長地打量起徐昭:“不如入我麾下?徐秋涼能給你的,我未必不能,甚至更多。”
人惡心,話也惡心。
徐昭向徐軒明的方向,拔劍攻去,還未看清,劍已被打飛遠處。
什么!
“今日我倒要看看,徐秋涼找的人厲害,還是我請的望月榜一席厲害,希望文司長能見到活著的你。”,徐軒明在四個衛兵的擁護下,離開了這里,進到鑄幣坊屋子里面,留下句:“哦~還有那位姑娘,她有點不太好呢。”
徐昭怒道:“混蛋!”
拿起銀簪,就往前沖。
楠木如瞬移般,再次來到徐昭跟前,一腳將其踹飛。
徐昭站穩后,金簪在左,銀簪在右,動作迅猛,反應極快,堪堪擊退楠木兩步。
繼續進攻,左簪劃過,楠木側擊,一拳直沖徐昭肚子,一口鮮血涌出。
還真是,夠她打的。
擦干血跡,繼續進攻,卻如一粒浮游窺天地一角,微不足道。
拿到劍了!
原來,一味地攻擊只為將被打落在遠處的劍拿到手中。
一擊兩擋,雖占下風,卻比剛才完全被動的情形好多了。
楠木覺得也該認真起來了,拔出腰間軟劍:“望月樓一席,楠木。”
徐昭不禁暗想:他們望月樓是有什么打前先報名的規矩嗎?
出于禮貌,道:“夢知,南柯一夢的夢。”,畢竟前面的人都以為自己是“孟知”。
兩人打下來,徐昭僅在楠木那堅持了半炷香時間。
半炷香后,徐昭傷痕累累,跪倒在地,唯一的支撐,便是這柄劍,渾身上下皆是被軟劍所砍的傷口。
她還不能倒下,可連站起都費勁。
現在的她,別提救文井清跟何秧了,自己都自身難保。
“丫頭,哪天身陷絕境,就把它吃了,可以激發你自身五倍潛能,但...你會經脈逆流,脫離險境后,是生是死,只會更加難說,這也是為師最后能給你的了。”
徐昭取出金簪內槽放著的那顆柳二春所給的小藥丸,吞咽入腹。還以為自己不會用到呢,到底只有一顆呀...
一口血兇猛噴出。
徐昭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站起,聲音極度虛弱:“繼續。”
這次她收起簪子,扔掉劍,下身改以二字鉗羊馬站立,肘部下沉,手掌旋轉成攤掌,掌心朝上。
體斗嗎?
樂意奉陪。
收起軟劍,迎接徐昭的攻擊。只是這次,占下風的成了他。不可能!他的體術是所有武藝中,最厲害的一項,區區柳家拳,不可能不敵!
是那顆藥丸!曾聽聞過柳家有一種藥,叫“春風丸”,它能讓你在一刻鐘內,全身經脈逆流,力量激發到自身的五倍,震驚道:“為他人拼上性命,愚不可及。”
春風丸只能練過柳家拳用,難怪她會選擇體...斗...
楠木被重拳突襲,最后一拳直朝面門,昏倒在地。
徐昭此刻已是強弓之弩,東倒西歪地向屋內走去,在離房門還有十五步,她再無力氣去支持自己移動。
在倒地的那一刻,蕭景云來了,他扶著徐昭,徐昭氣息奄奄道:“先...別管我...去...去救文...井...”
徐昭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模糊間,她又聽見了柳二春的聲音:“為師給你這顆藥丸,想告訴你的是,出入這世間,絕境中的依靠只有你自己。”
兩人對決,自己觀摩已久,沒想到居然不用自己出手。
蕭景云眼眸深邃,里面暗含的情緒更是看不懂。他不明白,一個才認識幾天的文井清,至于把自己弄成這樣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