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太皇太后只以為自己聽錯了。
她極其寵著她的這個孫子,因此也十分了解他的個性,卻沒想到他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但她最后還是同意了,只因為凌嚴說了這么一句話。
“朕非她不可,正如太上皇對太奶奶那般。”
……
云瑤看她沉思,以為她是擔憂凌嚴,便安慰道,“皇上是一朝天子,自有上天護佑,太奶奶也無需太過勞心了。”
太皇太后只是點了點頭,心情卻沒有多少緩解。
看她這般,云瑤有些后悔問出這些的事情,心里壓下了對凌嚴的疑惑,眨了眨眼便揚起笑臉,“太奶奶可知道云瑤這段時間都在干什么?”
太皇太后這才轉了些精神,“你一個小丫頭連請安都犯懶,還能做什么?”
她鼓著腮幫子,一臉不服氣,“太奶奶可是冤枉了人,我可一直都有做正事!”
說著她便讓若音將抄好的經卷拿來給太皇太后過目。
太皇太后看著整齊摞好的經卷,再細看上邊的經文,卻是有些微怔,“這……”
云瑤討巧地笑了起來,“太奶奶,我把您常看的兩本經卷重新謄抄了一遍,原本的那些字小了些,您看得吃力,對眼睛不好。”
太皇太后手指輕撫著上面經卷,好半晌才點了點頭,“好、好……”
云瑤看老人盯著那經卷出神,便故作委屈道,“太奶奶,您果然是不喜歡云瑤了,我這么一個招人疼的大姑娘站您面前,您還只顧著看那些佛經!”
一旁候著的綠柳等人紛紛是抿嘴而笑,她們今天才發現自家娘娘撒嬌起來也的確像是這么一回事兒!
太皇太后收回神思,笑瞪了她一眼,“厚臉皮,哪有人說自己招人疼的?”
“有啊,云瑤剛剛才說了嘛,難道太奶奶您不這么覺得?”云瑤環抱著她的手臂,歪了歪頭,眼睛朝太皇太后眨巴著。
她正對著光,皮膚上泛著淡淡光澤,一雙黑亮的眼睛入清泉般靈動,紅唇微微翹起,那嬌俏的模樣宛若是盛開的桃李花,讓屋內一眾人都跟著一晃眼。
也讓站在屏風后的人瞧愣了神。
夏齊剛想要進去通報,卻見面前的男人抬了抬手,制止了他的話頭。
凌嚴看著里邊二人言笑晏晏的場景,面上神色一暖,轉身走出了仁壽宮。
“朕說的事情查清楚了嗎?”
夏齊看自家主子心情難得不錯的樣子,便笑道,“是,都查清楚了。”
“說。”凌嚴轉頭看了一眼他的笑容,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夏齊看他皺眉,趕緊收斂了神情,“昨日太后的確是與平常一般宣了晉王在碧蓮亭敘話,與往常并無不同。”
凌嚴冷笑了一聲,并沒有再開口。
夏齊也不敢多說,又道,“但娘娘并沒有去過碧蓮亭,只是帶著青瑯她們幾個去了一趟梅園,說要摘梅花,路上的那些奴才當時那白玉瓶的確是在娘娘手中。”
凌嚴眉頭微蹙,“那玉瓶又怎么會出現在了碧蓮亭外?”
夏齊想到云瑤那時不時迷糊的性子,抿了抿唇想笑,“想必是娘娘不知落在哪兒了,又被溫婉郡主那只小貓瞧著喜歡,給撥拉出來了。”
凌嚴只是哼了一聲,一個足有手臂那么高的玉瓶,哪只貓有這么大的能耐將它從梅園拖到碧蓮亭去。
“皇上,老奴多一句嘴,您也莫生氣娘娘弄丟了玉瓶,想必是昨天娘娘也嚇壞了。”
“發生了什么事?”
夏齊感受到他身上的冷意,禁不住脖子往后一縮,“聽說娘娘昨天在梅園里摔了一跤,等青瑯她們找到時,渾身都是泥土,想必心中也是嚇壞了。”
“為何不早告訴朕!”凌嚴瞪了他一眼,便急匆匆地起身往回走,“召太醫!”
“皇上、皇上,您先別急!”夏齊趕緊跟了上去,“娘娘回宮后并未召太醫,想必應該沒有大礙。”
凌嚴這才停下腳步,過了一會兒又道,“她有午睡的習慣,待她回宮后,記得讓太醫在她午睡的時候過去看看。”
夏齊心里暗嘆,果然云妃娘娘在自家主子心里的地位不是誰都能比的,虧得那幾位后宮娘娘明里暗里地做那些不入眼的小動作。
“是。皇上,您要見的那位已經入宮了。”
凌嚴微微抬眉,“人在哪里?”
“已經在御書房候著了。”
凌嚴點了點頭,便加快了腳步往御書房而去。
站在御書房內的是一個身著侍衛服裝的男子,男子身材頎長,面容俊秀,雖是侍衛打扮,卻是一身溫雅氣質。
那人看到他后,神色有些變化,便立即行了跪拜之禮,“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凌嚴本欲起身,卻是一滯,淡淡道了一句,“平身。”
兩人談了近一炷香的時間,談了什么,卻是無人得知。
而此時,京城一個酒樓內,一女子正垂頭跪伏在地上,姿勢卻是奇詭,姣好的面容已經變得有些扭曲且蒼白了。
“主、主上饒命……”女子困難地抬了抬眼,聲音極其微弱。
“人既然丟了,留你命何用!”屏風內傳出一聲冷哼,話語間一道白光已經破空刺入女子眉心,乃一把雪亮的匕首。
跪著的女子還來不及求饒,眉間一道鮮血溢出,如同臘月紅梅,她倒下時,悄無聲息,眼睛圓睜,依舊是望著屏風的方向。
隨后,有人進來將女子尸體搬出,一婀娜女子立在屏風外。
屏風內聲音傳出,“為何會失敗?”
那女子微微頷首,“有人劫走了。”
屏風后的人似是重復了一遍,那女子沉默了一會兒又道,“他身負重傷,我們的人也一直暗中觀察,但在出手的時候,半路出現兩個蒙面人,身手極高,我們的八個姐妹皆被其所殺。”
“來人是誰也不知嗎?”屏風后的人聲音驟沉,讓人心里一涼。
那女子登時跪了下來,“請主上恕罪!”
屏風后的人未再開口,卻見一點黑影飛出,女子伸手一接,手中便多了一個半只巴掌大的瓷瓶,打開時屋內花香四溢,卻濃烈得讓人血液奔騰,多了一種危險之感。
“此次若是再失敗,就不必再回來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