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齊一驚,心知他是出了什么問題,趕緊上前為他順氣,眼中帶著擔憂,“皇上,咱還是趕緊回宮吧!您得……”
“……朕沒事。”過了一會兒他才慢慢道,聲音仍是清冷,但氣息卻有些紊亂,額前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水,本來略顯蒼白的面龐也染上了一絲不健康的紅暈。
他擺了擺手,倚靠著椅背,很快又恢復了平時那種清冷的模樣,喚了一聲,“長行。”
“皇上,長行奉命去追捕,哪兒有這么快就回來。”
他剛說完,便覺得背后頓生一絲冷意,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長行?”
“夏公公。”
隨著身后聲音的傳來,夏行渾身便起了一陣雞皮疙瘩,瞪圓了眼睛回過頭去。
他面前眨眼間便出現了一個二十多歲的男子,墨發黑瞳,黑色勁裝裹身,容貌俊美,但漂亮的眼眸卻帶著一股陰冷的戾氣,光是聽到他的聲音,夏齊就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趕緊撫著被嚇得不輕的心臟,自顧自地小聲嘀咕著,“這大白天的,跟個鬼魂一樣嚇人……”
他聲音雖小,但長行武功高強,哪里會聽不到,長行只是掃了他一眼,便嚇得他渾身一冷,立即往皇帝身后躲,感覺自己再慢些就要橫尸當場了。他心里念叨著雖然主子性格冷淡了些,但至少不會像眼前這人一樣,動不動就一副想捅人刀子的模樣。
長行沒有與他說話,再轉向凌嚴時,身上危險的氣息一下減弱了許多,仿佛是截然不同的兩人。
“回皇上,屬下辦事不力!”見凌嚴只是微微點頭,并沒有責怪之意,他又繼續道,“他本已受傷,按說不會跟丟,但是不知為何,轉眼便失去了蹤跡。”
凌嚴既然料到了他回來,當然也早就料到了他會追丟,所以并未有驚訝之色,依舊是淡淡道,“逍遙仙人素來擅長偽裝,門下的弟子自然不會差。”
長行是暗衛,跟隨他多年,此時已是心領神會,“沒錯,屬下方才也注意到,他情急之下逃跑時用的招式便是踏燕行,正是逍遙派的獨門輕功。只是沒料到逍遙仙人竟然又收了內門弟子,連易容術也傳給了他。”
被冷落的夏齊不甘寂寞地問了一句,“什么踏燕……什么?”
“皇上,是否要再引他出來一次?”
凌嚴低眸想了一會兒,“罷了。”
其實,這件事背后站著什么人,他早已是心中有數,如今也只是想給那人一記教訓而已。
凌嚴眼眸深了深,隱隱散發出的帝王威嚴,讓他身后的兩人均是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夏齊插不進兩人之間對話,只好自己揣摩著,“皇上,此次回京的路線已經嚴防密守,居然還讓這些刁民有機可乘,會不會是有人將消息泄露了出去?”
“呵,還不算笨。”長行面色雖冷,但嘴角卻已起了戲謔之意。
夏齊面色一紅,心中冒起怒火,但看了看凌嚴面色未變,眼眸卻黯淡了下來,不禁擔心他的身體,也無心再跟長行起爭執,自己生氣地嘀咕了一句,“哼,幼稚,我堂堂男子漢才不跟你計較。皇上,奴才還是扶您回宮休息吧。”
誰知他不說還好,話剛說完,長行一雙含著冰冷笑意的長眸便投向他的下體。
此時夏齊的臉一下就垮了下來,一個大男人自己默默縮到凳子腿那兒。
“長行,隨朕去個地方。”
夏齊剛想跟皇上哭訴,卻從空隙中看到兩人已經先后走了出去,“皇、皇上,等等奴才!讓奴才來保護您!”
云瑤帶著那孩子好不容易找到了家人,才想起和秦海櫻走散了,雖然聽到人們議論,知道禍亂已經停了,但心中還是有些擔心,趕緊又往之前的路尋了回去。
誰知卻在一條巷子的拐角處卻和一人撞了個滿懷,她往后退了幾步,而那人卻一個踉蹌似乎站不穩,身上披著的斗篷也隨即落地。
“對不起,你怎么樣了?”她也被這股力撞得后退了兩步,很快又穩了下來,趕緊上前去扶他,卻是身形一僵,面上流露出了明顯有些驚訝的表情。
她撞到的人,雖然面貌不同,但他身上那件藍衣,她卻是眼熟的很,更何況,當斗篷落下時,他身上那件滿是血跡的藍衣便完全展露了出來。
云瑤面色變了又變,有些猶疑。
那人看著她,蒼白的唇微微一笑,“不太好,看來姑娘你把我撞傷了。”
“你是不是……”她想要問他是不是方才那個刺客,但又覺得兩者相貌實在是相差太大。剛才的刺客面容像是個中年男子,而她面前之人不過是個文弱公子的模樣,除了那一身裝扮,實在是讓人無法將兩人想到一塊兒。
“姑娘,既然我們如此有緣,不妨找個地方坐下來多聊幾句……”他說著便往她身上一靠,重心倚靠在她的身上,讓她不由得踉蹌幾步,背抵到墻上。
她心里一驚,想要將他推開,掌心卻是一片溫潤,才發現他身上的傷口正不斷地冒血。
她正猶豫的時候,忽聽到巷子的另一邊傳來侍衛的聲音,此時她若是呼喊的話,這個男人必定無處可逃了。
他似乎是察覺到了她的心思,一手握緊她纖柔的手腕,稍稍用力,俯下身子,在她耳邊低語道,“救我。”
男子此時雖然已經受了傷,但手下力度很大,手腕的疼痛讓她忍不住哼了一聲。想到他之前就在她面前隨手殺了一人,她心頭一顫,怕他急了眼,便咬了咬牙,扶著他避開了追捕。
按照他的指路,兩人不知怎的就繞到了一個屋檐下,“進去。”
屋內沒有人,家具也少得很,一眼看去,也就只看到了一個柜子,一張方桌和一張木床,上邊都積了厚厚的一層灰,一點兒也不像是常有人住的模樣。
那男人在床邊坐了下來,云瑤看他面色蒼白,身上的傷想必是不輕,但她一來覺得面前之人實在是可疑,二來心里也記掛著秦海櫻,便想要趕緊離開,還沒開口腳尖就已經先轉向了門口,“我現在可以走了吧?”
那男子掃了一眼她的動作,靠著墻,抬眸注視著她,嘴角一勾,顯得有些輕薄,“姑娘,你這時候走了,我可能會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