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朱紅色的身影一直伸長了脖子四處尋她，這會兒瞧見了她，開心一笑朝她歡快地招手，她則是迅速地低下了眼眸裝作什么都沒看見。
顧紫依對此卻自以為了然于心，便微微一笑，手搭上她的手背，輕拍了兩下，“好了，你好好準備，切莫辜負了兩位主子的寵愛。”
這回沒等她再說話，顧紫依就已經走回了位置。
待吳曼柔一曲舞畢，顧紫依便對眾舞姬說道，“今日你們的表現都很不錯。既然九兒你也到了，干脆也跳一曲《霓裳曲》，好讓王爺看看你的練習成果。”
她話一出，眾人的目光便聚集在了云瑤的身上，皆是意外她怎么也跟著上場，心中不由得多了一些擔心和懊惱。
此時已是身不由己，云瑤只好微微頷首，款步走到廳中，規矩地朝上方之人行了一禮。
“好！”
誰知她剛屈膝行禮，還未起身，蘇墨塵便夸張地鼓掌叫起好來，引得眾人側目，讓她一時行禮也不是，起身也不是。
蘇墨寒身后一衣著華貴，頭戴寶玉珠釵的女子忍不住用繡帕掩著嘴，低眉淺笑，一看便知是晉王正妃王妍姍，“看來，二弟對這小丫頭當真是用情，若真是喜歡，干脆便要了去，想來王爺也不會不給。”
“嫂子這話說得真對，大哥你可聽見？”蘇墨塵故作瀟灑地將手中墨梅折扇一打，只是受他外形的影響，他這模樣完全沒有風流才子韻味，倒讓人覺得他實在是熱極了才打著扇子。
蘇墨寒卻是不答，瞥了身后的人一眼，“二弟胡鬧，你怎么也跟著起哄。”
縱然他的聲音溫潤，王妍珊卻聽出話語中的不悅，頓時面色稍紅，低下了眉眼，柔柔地低聲道了一句，“是妾身失言了。”
一旁的顧紫依看氣氛不對，趕緊揚起手掌，樂聲便徐徐而起，廳中之人也聞聲起舞，眾人的目光又再次落在了她的身上。
云瑤雖只有十四歲，模樣雖不似吳曼柔般嫵媚，但勝在有一種清麗的氣質在，原本吳曼柔跳的含帶風情的舞到了她這兒卻讓人感覺眼前一亮，仿若是讓人不敢有褻瀆之心，而當她一心一意投入舞中的時候，總讓人忍不住將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今日她只著了平日里練舞的粉色舞裙，但身姿飄逸，手中水袖飛揚，宛若是盛開的桃花，那一收一揚時輕盈柔美的舞姿，又如隨風飛舞的花瓣，飄忽若仙，使人不由得將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當她眼眸流盼時，貌美叫人失神，縱然是原本心中抱有怨忿的舞姬，這會兒也跟著欣賞起來。
但唯有一人，此時卻是面色難看。
吳曼柔原本已被告知云瑤不會參加甄選，那自己便是勝券在握，如今云瑤不但上場，跳的還是與她跳的相同的舞，兩相對比，她之前的破綻便輕易被人想起，這會兒看到眾人觀舞的神色心中更是惱怒。
接下來樂聲高昂，眾人便見她手中舞袖飛揚，身姿不斷旋轉，長紗圍繞，漸成一朵花苞的形狀，不由得屏息期待，卻見云瑤忽而撲倒在地，面色煞白，樂聲也是戛然而止。
眾人驚疑，但眼中幸災樂禍的神色卻也流露出來。
“九兒！”看她倒地，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蘇墨塵已經沖到了她的身邊要將她扶起了。
她想要站起，卻覺得腳踝處傳來一陣劇痛，重又跌倒在地。
云瑤微微皺眉，拂開他的手，忍痛跪起，“奴婢舞技不足，請王爺責罰。”
顧紫依看著面色各異的舞姬，多少也猜到了一些端倪，“王爺，這九兒……”
蘇墨寒微微抬手，她只得噤聲，他便看向她，“既然受傷了，就先下去醫治吧。”
她低頭行了一禮，便要退出去。
蘇墨塵伸手要去扶她走，卻被蘇墨寒攔了下來，“甄選還沒結束，回來。”
她被兩個侍女扶著出去，蘇墨塵目光也隨之而出，在蘇墨寒的注視下才不情不愿地回了位置，但眾人也都看出了接下來的甄選他都是心不在焉。
甄選結束，不出意外，舞選的首名便是吳曼柔。
秦海櫻嫌惡地冷哼了一聲，“嗤，如果不是九兒摔倒了，這首名哪里輪得到她！”
“呵，她自己也說了是學藝不精，還怪得了別人？”吳曼柔環抱著手臂，輕蔑一笑。
“你！”秦海櫻一向不待見她，因為云瑤摔倒受傷，對她怨氣更甚，若不是有人攔著，秦海櫻氣得就要沖上去跟她撕打起來了。
“整天只知吵吵鬧鬧，成何體統！”顧紫依緊皺著眉走了過來，來回打量了吳曼柔與秦海櫻兩人，“曼柔你進去吧，王爺與你有話說，其他人都隨我過來！”
吳曼柔掩飾不住面上的喜悅，得意地瞥了秦海櫻一眼，答應著便快步走入了里屋，便看到屋內只剩了蘇墨寒。
但看到平時一向溫和的蘇墨寒此時面無表情，她原本還有些得意的心一下發怵起來，立即跪到了他面前，“奴婢參見王爺。”
蘇墨寒看了她一眼，手一揚，一顆碧綠的玉珠便滾落至她面前。
吳曼柔看到這顆玉珠的時候，面色一變，但很快又恢復如常。
“這是你發簪上的玉珠吧？”
“……是，可能是什么時候掉了，奴婢竟然都不知道。”吳曼柔眼眸一閃，轉而柔柔地笑了起來。
蘇墨寒卻是冷哼了一聲，語氣極為不屑，“怎么，你以為這點小手段還能瞞得過本王的眼睛嗎？”
她的笑尷尬地停留在臉上，過了一會兒，立即伏身道，“王爺恕罪！”
“本王難道沒有說過，在年宴前最好給本王安分些，不允許在此之前出現一分一毫的問題？”
吳曼柔現在只覺得渾身冰冷到了極點，明明自己才是首名，自己才應該是最得寵的那個，憑什么蘇墨塵要護著她，現在就連蘇墨寒也要為了她來警告自己！
“聽明白了嗎！”
頭頂一聲厲喝傳來，她身子顫抖了一下，趕緊匍匐在地，聲音顫抖道，“奴、奴婢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