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不止是陳六九的臉上有了變化,就連柳夢梅的臉色一樣精彩許多,其神色變換程度,遠比陳六九要復雜許多。
身為離朝公民,哪怕她如今被陳六九收為弟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已經是脫去凡俗之身,可腦子里那早就被根深蒂固的奴性讓的她在聽到諸如王爺世子之類皇親貴胄的名號之后,她還是下意識的想要去大禮跪拜。
可不知道為什么,當她時而看向陳六九端坐的背影時,她將那股沖動生生的壓了下去。
有著一張絕美容顏的離朝世子曹雀橙似乎這才注意到陳六九二人的存在,有些陰柔的聲音再次響起時,對著黃虎剩那里輕聲道:
“沒想到虎爺這里還是一如既往的忙啊,這一大早就與客人談起了生意。”
黃虎剩再次嘿嘿一笑,對著他做出一個邀請的姿勢后笑著開口道:
“是啊,這位貴客和你一樣,都是來打聽‘筑基丹’的事情。”
“哦!”曹雀橙手中折扇‘唰’的一聲打開時,對著端坐在那里安靜品茶的陳六九再次投去目光,帶著幾分玩笑的意味開口道:“我看這位道友的修為應該是在筑基以上吧,求購此丹有何用處?”
似他這樣的修為,換作普通散修斷然不敢直呼道友,可他的身份讓的他很理所當然的喊出了道友的稱呼。
黃虎剩笑著搖了搖頭沒有去幫他解惑,自顧自的首先坐了下去,一直以來從未發出任何聲音的陳六九同樣沒有去理睬曹雀橙提出的問題,反而是在黃虎剩坐下的一刻直接起身,對著黃虎剩一抱拳時,立刻轉身朝樓梯出口走去。
“道友,你求購的‘離魂草’我會為你保管三天,三天之內若有其他人來買我不會將其出售。”
就在陳六九轉身朝樓梯口走去時,身后黃虎剩的聲音忽然傳來,讓得陳六九腳步一頓,同時也明白了他話里的另外一層意思,自然是想收購自己手中的那株千年紫羅樹。
當陳六九走到二樓的樓梯處時,那個原本斜靠在那里的邋遢老者此刻卻是直接的坐在地上,恰好擋住了陳六九出入樓梯的入口,陳六九無奈,只好一抱拳對著那老者一禮開口道:
“這位前輩,還請勞駕讓晚輩從此處過一下。”
正坐在地上抓耳撓腮的老者抬起頭,朝著陳六九掃了一眼,余光撇過他身后的柳夢梅時,他的臉色卻是猛然一震,下意識的輕咦一聲,然后自語出聲道:“玄陰之體,雖然沒有修為可依舊是絕佳的爐鼎,對我有大用。”
他的身體剎那從地上一躍而起時,立刻盯著陳六九開口道:
“這女子是你什么人!”
陳六九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他不喜歡別人用這么居高臨下的質問口氣和他說話,故而淡淡的開口道:
“是在下的弟子。”
那老者聽到陳六九的話之后沒有任何猶豫的直接一拍儲物袋,從里面拿出另外一個儲物袋時看也不看陳六九一眼便對著他這里一扔,語氣依舊霸道的冷聲開口道:
“此女老夫要了,一百枚下品仙玉拿著趕緊滾。”
柳夢梅雖然不太清楚老者之前自語的爐鼎是什么意思,可此刻被那老者眼神灼灼的盯著時,老者目中的神色讓的她感覺到了極度的危險,讓得她身體不受控制的立刻輕顫起來。
潛意識讓的她朝著陳六九的身體而去,更是將半個身子都躲在了陳六九的身后時,她的手臂緊緊的抓住陳六九的衣角。
而此時陳六九的臉上卻是陰晴不定變換極快,對方的修為不是他能招惹的起的,可這種近乎侮辱性質的強賣手段讓得他感覺極不好受。
前世時,他就是因為受到了太多這樣的被人強迫而選擇讓自己變得強大起來,為了能在金錢和名利的金字塔上站的更高一些,陳六九甚至不惜犧牲一切去爬,去讓自己變的更強。
這已經成為了他的性格,哪怕輪回,哪怕重生,這種被人強迫的感覺依舊是像把鋒利的鋼刀插在他的心臟上面,可即便如此,依舊保持著冷靜的陳六九也是清楚的知道,此事,他說了不算。
陳六九臉色變換卻沒有開口說話,羊皮襖老者等了半天不見他的開口,立刻將目光轉移到了陳六九的身上,冷哼一聲時,一股針對陳六九的威壓轟然而出。
以兩人這面對面而站的距離,這威壓剛一釋放,陳六九的臉色就瞬間變的蒼白如紙,僅僅是兩息之后,一口鮮血更是直接的從他口中噴射而出。
“怎么,你不愿意?”
示威的目的達到之后,羊皮襖老者那里收回威壓,冷聲開口時依舊是一副居高臨下的口氣,如果不是他不愿去觸碰丹王谷特殊存在的規則,以他的修為,換作其他任何地方,哪怕這一百枚仙玉他都不會拿出,而是直接將人帶走,若有半個不字,一掌殺了便是。
這突然發生的一系列狀況早已是引起了黃虎剩和曹雀橙的注意,此刻二人離座朝著這邊走來時,容貌絕美的曹雀橙輕搖手中折扇,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
可黃虎剩的臉色卻變得很是難看,這里畢竟是回春樓的地盤,有人在這里鬧事無異于是在砸回春樓的招牌,哪怕對方的勢力再強大,他也不可能坐視不理的去視而不見。
更何況,這羊皮襖老者的修為雖然很高,可回春樓背后的勢力更大,雖然知道的人數不多,可黃虎剩卻是其中之一。
“屠前輩,還請看在回春樓的面子上不要讓晚輩難做。”黃虎剩臉色難看的一抱拳開口道,他希望最好能用言詞將此事化解掉。
“怎么,老夫難道沒給錢嗎?回春樓不就是做買賣的地方嗎?老夫此舉如何讓你難做了?”
屠蘇轉頭,目光不善的盯著黃虎剩,言詞犀利的接連扔出數個問題。
一時間,即便是黃虎剩也是愣在了那里,屠蘇的目光再次轉到陳六九的臉上,灼灼的盯著他時,冷冷的開口道:
“你賣還是不賣!”
陳六九同樣臉色森冷的和羊皮襖老者的目光死死對視,感受著身后之人緊緊抓著自己手臂不斷顫抖的身體,他的腦海里轉動飛快,忽然間,他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意,哪怕只有半張臉,依舊能讓人看出他的笑里帶著幾分譏諷的神色。
經過剛才短暫時間的利害分析,陳六九得出的正確答案是,當下自己最明智的選擇應該是撿起地上老者扔去的儲物袋灰溜溜的走掉。
亦或者表現的稍微有骨氣一點,不去撿那被老者仍在地上的儲物袋,而是一副士可殺不可辱的樣子直接走掉,甚至臨走時還能冷哼一聲來表示自己的不滿。
最正確的做法應該是自己立刻換上一副興奮且高興的樣子去答應老者的要求,然后一副以心甘情愿的嘴臉高舉雙手把柳夢梅白送給老者,這樣以來,說不定老者那里一高興還會對自己指點一二,甚至自己還能從此多出一個靠山。
可當陳六九眼中閃過一抹果斷神色時,他作出了有可能是最壞結果的選擇,在他臉上露出詭異笑容時,他嘴巴微動,一口森白的牙齒露出時,他緩緩的吐出兩個字出來。
“不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