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太陰險了!”
面前是一罐子白呼呼的米飯,上面是幾片嫩綠的油菜葉子,最上面居然堆著一塊兩指厚的肥肉,泛著油黃色的光澤。
四兩看著這罐子飯,咽了口唾沫,盯著秦毅道。
“罷了,看在最后一頓飯,這么好的份上,死的也值了!”
說完話,四兩便撲上去,抱著大罐子,拿木勺子挖著,大口吞咽起來。
秦毅坐在對面,倒了碗清茶,放在他面前。
果然,不過是才吃了幾口,就咽的抻著脖子,直拍胸口。然后抓起碗猛灌了幾口,繼續(xù)刨食。
這是秦毅一天的飯,四兩一頓就吃光了,然后揉著肚子,滿足的等死。
“動手吧,給爺來個痛快的!”
等了半天,沒動靜,四兩睜開眼,疑惑的四處瞅瞅,見到秦毅自顧自的喝茶,沒有動手的跡象。
“你到底殺不殺我?說個明白話,老子死要死個明白。”
秦毅挑了一下眉,道:“殺不殺嘛,就看你配不配合了,老實說,我不太喜歡殺人。”
四兩連忙堆笑著道:“一定配合,一定,你想知道什么,或者是想讓我做什么,只要我能辦得到就行。”說著還往前湊了湊身子。
秦毅瞧了他的動作一眼,放下茶壺,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瓶子,放在面前的桌子上。
四兩接過來,打開塞子,在瓶口聞了下,有一股怪異的味道,搖了搖,又反過來拍了拍瓶底,里面什么也沒有,疑惑問道:“這是什么?空的?”
“里面原本放著一種毒藥!剛才你吃的飯里,我不小心灑進(jìn)去了一點。”
四兩頓時大驚,扔下瓶子,怪叫道:“果然,你還是要?dú)⒘宋遥±献泳驼f世上沒有那么便宜的事情,剛才就是斷頭飯。”
秦毅微笑著道:“放心,你暫時死不了。這是一種能在體內(nèi)潛伏著的********,你必須每個月在我這里拿一次解藥,不然的話,會五臟腐爛而死。”
“你太陰險了!”
四兩撲通一聲坐在地上,指著秦毅怒聲道。
秦毅絲毫不在乎四兩的表情,道:“這不過是一種手段罷了,就在剛才,你不也想著,怎么把我制住么。我不過是先下手為強(qiáng)了。”
四兩見到秦毅識破他剛才的小動作,不由得臉色一暗。眼前這個小子實在是太狡猾了,他不過是眼神一動,就被察覺了。
“說吧,你是干什么的?”
四兩現(xiàn)在心灰意冷,已經(jīng)絕了逃出去的念頭,逃走了又能怎么辦?一個月后痛苦死去。五臟糜爛而死,想想就恐怖。
他也不是沒有想到這是假的,但是看到秦毅的眼神,四兩就遠(yuǎn)遠(yuǎn)的扔掉了這個念頭。
聽到秦毅問話,四兩垂頭喪氣的道:“我是一個賊偷兒。”
“聽你口音不是海豐縣的人氏?”
“我是英德府人氏,半個月前到的海豐縣。”
秦毅疑惑的道:“你既然是賊偷,想必身上有些本領(lǐng),不至于混的這么凄慘吧。”
四兩見到秦毅雖然給他下了毒,但是還很好說話,坐起來,嘆氣道:“你說的那些都是些不入流的小偷兒,我拜的是盜跖為祖,乃是正宗的盜跖傳人。師門祖訓(xùn):盜亦有道。不是見到什么東西就偷。只能從奸惡中人手里取財。”
四兩說到這里的時候,一臉鄭重,倒是有股子心氣兒。
盜亦有道?
秦毅見他搬出祖師了,也不好在這個方面說什么,辱及先人這種事,不論對誰都是奇恥大辱。
“那你怎么惹到趙軍曲身上了?他可是官府中人。”
“嘿,這就說來話長了,本來我也不認(rèn)識那什么趙軍曲。不過前幾****得了一筆銀子,在翠云樓喝花酒,正巧遇見這個趙軍曲。
雖然手里弄了點銀子,可是也只夠我找個普通姿色的妓子陪著。可你猜怎么著,這趙軍曲,一進(jìn)翠云樓,那老鴇子便叫出頭牌來伺候。
這趙軍曲出手十分闊綽,一甩手就是五兩銀子賞給了老鴇子。
我一打聽,這人原來是駐守石橋鹽場,茶鹽司的一個軍曲,負(fù)責(zé)文書記錄的官。
一個不不入流的小官兒,居然這么有錢,肯定是貪官。
于是我就悄悄跟著他去了石橋鹽場。不過鹽場兵丁不少,姓趙的軍曲身邊一直有人。
我在鹽場附近貓了三天,一直沒有機(jī)會,可昨夜這姓趙的突然把身邊的鹽丁都打發(fā)了,一個人獨(dú)自去了鹽倉。
我一看機(jī)會來了,也跟著進(jìn)去了。這一進(jìn)去不要緊,你不知道,娘滴,兩箱子銀子,有兩千多兩。”
四兩喝了口水,也說上癮了,接著道:“那個趙軍曲和兩個人低聲不知道說些什么,好像還起了爭執(zhí)。
不過,這個趙軍曲好像很怕那兩個人,最后在一個冊子上寫寫畫畫了半天,然后就放進(jìn)箱子里了。
這時我使了個手段,騙了他們出去,便打開兩個箱子胡亂裝了些銀子走了。
不成想那個趙軍曲倒是機(jī)靈的很,識破了我的手段,很快就回來了,發(fā)現(xiàn)丟了銀子后,馬上就召集人手追來了。”
四兩嘆了口氣道:“最后沒想到落到你手里了。”
秦毅道:“應(yīng)該說最后被我救了。”
四兩吧嗒了下嘴巴,倒是沒有反駁。
“那些銀子我看了,即便你偷走,你根本花不了,那是官銀,上面印著茶鹽司的字樣。”
四兩說到這里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干笑了幾聲道:“我知道花不了,所以不是準(zhǔn)備在你身上摸點錢救急么?”
“你不是說盜亦有道嗎?我前腳救你一命,是你的救命恩人,可后腳你就偷我的錢,不怕你祖師知道你這么敗壞他的名聲?”
“那個,那個江湖救急,我當(dāng)時都兩三天沒吃過飯了。只是借你點錢使使。”
秦毅似笑非笑的道:“你當(dāng)時還想挾持我?”
四兩徹底臉紅了:“那不是你們?nèi)硕鄦幔课矣植恢滥銈儊須v,總要防身的。”
“好吧,既然這樣,你偷了我的錢使使,不是不可以,不過我利息高了點,你慢慢還吧。什么時候還清了,我給你徹底解毒。”
四兩叫屈道:“可你不是趁我昏迷拿回去了么,我身上一個銅板都沒有了。”
秦毅一本正經(jīng)道:“那是本錢,利錢還沒還!”
“我那包裹里的銀子你不是都拿走了么?”
“你拿些不能用的銀子來還利錢?”
“好吧,一共多少利錢?”
“你真的想知道?”
四兩驚愕的看著秦毅片刻,最后無奈的道:“算了,你說多少就多少。”
“還算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