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劍指著一諾后心的人正是靜吾。
局面劇變。
靜吾想不出也想不到有人竟然可以罔顧他人性命而繼續(xù)攻擊那個女鬼;而花月也想不到那個道士竟然會拔劍阻止一諾捉住紅繡,連她都看得出來,這時的紅繡因為分心融合蕓香,身手反應(yīng)皆不如前。這是捉紅繡的最佳時機(jī)。
任誰脾氣再好也無法容忍別人用劍指著自己的后心。一諾此時的臉色絕對不善。挑眉道:
“閣下何以為此?”
靜吾道:
“沒想到兄臺做事如此果斷,竟然可以不顧他人性命?!?/p>
“他人性命與我何干?我只不過是遵照主人的意思將她帶回而已?!?/p>
“你……”
靜吾竟然一時語塞。他一直認(rèn)為降妖除魔匡扶正道是為了保護(hù)普通百姓的。所以自然要以人命為先。而一諾此時的行為在他看來雖然除了妖怪,但也傷了百姓的性命,有違修道的本意。
“身為修道之人,怎可如此罔顧他人性命?兄臺所為,可是有辱身份。”不自覺的,靜吾語氣冷了幾分。
“修道?”一諾冷笑道:“我非修道之人,亦無什么身份,我只想完成主人的命令罷了?!?/p>
“看來你家主人也只是個冷酷無情之人?!?/p>
一諾聞言嗤笑一聲,開口冷冷道:
“你倒是不冷酷無情。為了她手中的三個人而放棄刺殺她的最好時機(jī)。那么,那個被她正在慢慢吞噬的女人你就不管了嗎?”
此時蕓香的身子幾乎都被女鬼給包裹了起來,只留下一個頭勉強(qiáng)露在外面。那些纏繞在她和女鬼身上的線也越發(fā)猩紅刺目。見此,靜吾的眉微微皺了起來。此時若是再不救她,恐怕這個繡娘就命不久矣。但若是現(xiàn)在執(zhí)意攻擊女鬼,救下繡娘,那么則有可能立刻害死這一老兩幼。自己這么阻止他,究竟對不對?
一諾既沒有避開身后的劍,也沒有放下逼向女鬼的扇子,而是開口道:
“你以為她會在吞噬了這個繡娘以后就放過這三個人嗎?與其等著她吞噬一人殺三人,倒不如舍一人而救三人?!?/p>
靜吾回道:
“人命俱是一樣可貴,豈能輕易代替他人舍棄?”
“但你此時所為,不正是表明了你覺得三條人命比這一條人命可貴嗎?”
一諾也不等他再多想,而是又開口道:
“剛才已經(jīng)錯過了最佳的時機(jī),你想怎么辦?”
一諾不再糾纏性命可貴的問題,而是把另一個問題拋給了靜吾。如果就此僵持,那個繡娘就必死無疑,而且這女鬼也不一定會放過手中這三人;若是選擇現(xiàn)在趁女鬼虛弱之際動手,則可能害死那三個人。如何解決現(xiàn)在這個看似死局的局面?
依照靜吾之前搜集到情報,這個女鬼顯然是剛剛成形的。而且,她不是一般的虛無的魂魄,而是依憑在這件衣服上的;再者,這女鬼原本神智混沌,但在吸取了生人的兩魂六魄之后,功力大漲。憑借身輕如燕的速度和這些用針線攻擊的詭異手法,倒也不弱于那些有著數(shù)百年修行的鬼怪。但之前靜吾顧忌一諾兩人的安危,出手難免有所顧忌,這才與她糾纏許久,讓她鉆了空子。
事實上,若論單打獨斗,一諾與靜吾都可以輕易拿下她。但由于各種知道的不知道的原因,二人都沒有得手。二人此時針鋒相對,心中
就在三者僵持之際,一直站在門口沒有說話的花月忽然神色慌張,開口道:
“小心!”
只見一道青色的身影夾雜著劍氣自側(cè)面向一諾沖來。一諾若是再不閃避,恐怕就要被刺個對穿。于是一諾立刻收扇閃身避開。
那個身影撲了個空后,就落在了靜吾身側(cè)。這持劍而來的正是靜空。她在之前與女鬼的交手中傷勢最輕,所以在和諸位師兄弟回到客棧后,她就一個人又追蹤來此。自后院來時,她就發(fā)現(xiàn)這屋中有異,就繞道至房后,準(zhǔn)備破窗而入,正好瞧見靜吾以長劍指向一諾的后心。因為窗戶遮擋了一部分視線,她竟沒有看到一諾手中的扇子正指向那女鬼,就立刻認(rèn)定這男子也是與那女鬼是一伙的,不然師兄也不會拿劍指著他。當(dāng)下就打算以偷襲那女鬼以助自家?guī)熜忠槐壑?。但卻沒有想到會被對面的花月看個正著,讓他避開了。
而花月見一個與這道士穿著統(tǒng)一服飾的女子提劍而來,沖向一諾的方向,下意識地就認(rèn)為是對一諾不利的,立刻出聲警示。但不想,她這一出聲,倒也提醒了別人。令得那女鬼趁機(jī)逃開了。
一諾輕松地閃身避開,落在花月身前,嗤笑一聲,道:
“怎么?你們這么喜歡偷襲于人?莫不是這就是貴派的風(fēng)氣?”
“你!”
靜空柳眉倒豎,卻也不好辯駁。誰叫她確實是行事莽撞了,看這樣子,那男子并不是與女鬼是一路的。所以剛才她貿(mào)然出手,不僅沒有幫上忙,反而成了倒忙。
那個紅衣女鬼趁機(jī)脫離了一諾靜吾的身邊,躍到了院中。月光下,那女鬼臉上出現(xiàn)了一抹不同尋常的紅色。而被她抓住融合魂魄的蕓香,卻被紅線裹得連頭都看不到了。漸漸地,裹住她身上的紅線消失了,但紅線之下只有那個女鬼完好無損的身體,而蕓香則完全沒了蹤影。
靜空不知緣故,對此感到莫名其妙。但她也感覺到了這女鬼與之前交手時有了不同,似乎血腥之氣更重,道行也更加厲害了幾分。
靜吾則看著女鬼神情嚴(yán)肅,目光中銳利帶刺,手中的劍也捏緊了幾分。一時之間,小院中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倒是一諾見此最先開口,頗為失望道:
“這下,不僅是那一魂一魄,便是那繡娘的血肉之軀也被她吸收個干干凈凈,救也就不回來了。此刻的她已經(jīng)是達(dá)到鼎盛了。罷,罷。我們還是回去吧?!闭f道此處,他已經(jīng)看向了花月。而花月還是一副沒有明白過來的樣子。一諾也不多言語,便要領(lǐng)著花月離開這里。自始至終,靜吾靜空二人都沒有再看他們一眼。但也不知道他們是否聽到了一諾說的話?;ㄔ聺M腹疑惑地跟著一諾離開了。直到走出了很遠(yuǎn),她才問道:
“我們就這么走了?”
一諾點點頭。
“可是我們什么都還沒有做呢?也沒有帶回什么東西。老板讓你半夜出來,不會是什么事都沒有交待給你才對?,F(xiàn)在可好,都怪那些道士,她讓你做的你都沒做,回去你可怎么交代?”
一諾笑道:
“我當(dāng)然有交代。主人讓我做的,我可是都已經(jīng)做完了。結(jié)果你不也是看到了嗎?”
“我看到什么了?”
“我不是去幫忙了嗎?”
“幫忙?你是指幫剛才那個道士?”
一諾輕搖折扇,笑道:
“幫倒忙也算幫忙。只不過雖然我?guī)偷氖悄莻€道士的倒忙,但卻是幫了那個紅繡的大忙。”
“紅繡?”
“對,正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