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吾自打可以獨自下山歷練之后,幾乎再也沒有遇到過像今夜這樣空手而歸的狀態。手中被握緊了的劍顯示它主人內心的不甘,他的心沉了又沉。技不如人,只能說是技不如人。他今日終于找到了促使自己繼續前進的理由。他少年成名,早在幾年前就已經達到了如今的修為高度,但可惜的是,他卻在這個層次停滯了下來,無法再前進一步。掌門師叔把他的狀況看在眼里,只告訴他這是修道之人都會遇到的瓶頸,誰都無法避免。就連他本人和他的師兄,也就是靜吾的師父也曾遇到這樣的瓶頸。他們當年就是遵照太師父的建議,分辨下山歷練,尋找自己的道心。所以,靜吾此次下山,不僅是為了照顧第一次下山歷練的師弟和師妹,也是為了尋找自己的道心。臨行前,掌門師叔曾對他道,此次歷練,會有奇遇。把握好了,修為就會突飛猛進,更會找到自己的道心;但若是把握不好了,則有可能自毀道心,墮入魔道。
靜吾滿懷心思地回到了落腳的客棧。不多時就有開封府的人就送了一封用漆封了口的信來。靜吾接過信后那人就離開了。打開信封,靜吾就對著燈光看了起來。這不看不要緊,一看他的臉色就越來越沉了。信中列出了前一陣子的三十二起人口失蹤案當中的十起案例。這十起案子都是在現場發現了不明水漬,被包拯認為與其它二十起案子不同。信上有他們的姓名生辰、家庭背景。還詳細地記錄了在失蹤案發生的前一段時間他們身邊曾發生的一些比較重要的事。根據這上面的所寫的,幾乎在失蹤案發生的半個月前,他們因為升遷;或是家中添丁;或是紅白喜事;或是生意開業而收過別人給的禮品。送禮的人都是他們相熟的親朋好友或是同僚。雖然送禮的不是同一個人,收禮的這十人也本身都不相識。看似本不應該被歸為同一個案子,但巧的很,根據這些人身邊親近之人所說,這些人都曾收到過一顆極其漂亮迷人的紫色珠子。那些得到珠子的人都對它愛不釋手。包拯有意讓人去找出這珠子,更奇特的就是,那些珠子在主人失蹤了以后,也都一起消失了,一個都沒有留下。
“怕不是珠子隨著人一起消失了,而是人隨著珠子一起消失了。”
靜吾看完了手上這幾張紙,一臉地沉重。他放下手中剛看過的這幾張后,又從信中拿出了另一張紙。這張紙上雖然寫的不如前幾張那么詳細,但上面的樁樁件件,都可謂觸目驚心。就在這開封,這堂堂天子腳下,就發生過多起詭異事件:有人突然間神智不清,精神失常;有人突然失蹤;有人查不出任何死因;有人死狀詭異恐怖……這些案件不被開封府歸為普通案子,它們都是真正的無頭公案。若只是一般的查不出兇手的案子,包拯也不必如此費力地派人告知于他。所以,這些都是需要像他這樣的修道之人才能接手處理的。不過官府的保密工作做的還是不錯,并沒有把這種案子的不妥之處泄露出去,不然一定又會造成不好的影響,甚至會使以后的人在犯案之時會借助鬼神之勢逃避律法。靜吾覺得,這些案子透著詭異。似乎冥冥之中有一只無形的大手在操控這一切。
沒來由的,靜吾忽然想起了舍得閣。想起了那個在月下發狂的巨大六尾貓妖。赤目獠牙,駭人無比。腦中靈光一閃,又浮現了那日在御花園見到的一水藍一嫩綠的兩道身影。靜吾皺了皺眉,暗自奇怪自己此時為何心緒不寧。當下把手中的信折了折塞回了信封,順手放進桌子的抽屜里。靜吾收斂了多余的思緒,就在床上盤腿而坐,獨自修煉靜心訣。直到東方泛起了魚肚白,他才完全靜下了心。
待到天已經大亮,靜吾就又帶著自家師弟師妹來到街上。在離開客棧之前,他也向他們提到了他昨夜遇到的事情。在聽到靜吾說他昨夜遇到了這些日子在開封風頭正盛的貓妖時,尋清派幾人或喜或憂。他們與靜吾相比是新人,還未曾遇見什么厲害的角色。當下都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當中有幾個性情穩重,心思縝密的人則擔心多過興奮。他們不認為如此厲害的貓妖是他們這種水平可以對付的。若是它日后要報復,他們就恐怕有麻煩了。
看著幾人或興奮或憂愁的樣子,靜吾又道:
“那六尾貓妖被我和另一個女子打得重傷昏迷,短時間內是沒有辦法再興風作浪了。”這下,連剛才還面露愁容的人也緩和了表情。靜吾接著道:“雖然如此,但我昨夜也沒能斬殺了它。它和另一個妖物一起被人救走了。”
尋清派幾人臉色一變,問道:
“何人怎么厲害,能從大師兄你的手中救走他們?”幕后黑手能從他們大師兄的眼皮子底下救走這兩個妖物,顯然也不是個小角色。若是他們要與這樣的人對上,恐怕他們這些新人加在一起都不夠對方看的。
靜吾緩緩道:
“是舍得閣的老板。”
出了客棧,眾人就按照靜吾的要求分成兩到三人一組,分散到各條街中。靜吾之所以要這么分配,就是怕他們一個人容易遇到危險。若是兩三個人一組,則還可以互相照應。分到最后,靜吾與師妹靜空成了一組。倒不是因為靜空修為最低容易吃虧而被分到和靜吾一組,而是因為靜吾要隨時隨地地監督靜空。靜空是這一批新人中天資最好的,但卻也是最沖動任性的。她的脾氣和那種做事不顧后果的作風,很容易在這魚龍混雜的開封闖禍。若是一個不慎,便容易闖下大禍。靜吾可不想在事后收拾她的爛攤子,所以就干脆把她放在身邊,免得她闖禍。
靜空不知道靜吾的心思。但是在知道要和自己這個古板的大師兄一組后,她就神情懨懨,滿腹牢騷卻也不敢多說。只好跺跺腳,跟上了大師兄那挺拔如同青松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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