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娘看著靜空，目光似一譚深水，幽黑不見波瀾。對上這樣的目光，靜空倒覺得是自己的唐突了，說的話也沒有之前那般沖了。
“我就是問問，問問你們?yōu)槭裁窗堰@害人的東西給了那個老婦人。”
“害人的東西？”曼娘垂首低聲輕喃一句，而后又抬起頭看著靜空道：
“我為什么要回答你？別忘了你現(xiàn)在的身份。”
說罷，曼娘便不再愿與她多說，直接隱去了身形。
“你別走啊！”靜空見曼娘隱了身形，急得直跺腳，可自己與她的差距太大，根本無力阻攔。
“莫爺我要回去補個回籠覺。”莫離打著哈欠，大搖大擺地從靜空頭頂躍過，回了自己的房間。靜空見阻攔不了莫離，就干脆站在一諾面前攔住他。
一諾看著靜空攔在自己面前的身影，好笑道：
“我看上去就這么好說話？所以你才敢攔我？”
靜空確實是因為一諾看起來最為溫和近人才敢這么大膽地攔住他。不過此時心思被人說破，她也不太好意思承認(rèn)。
“我只是想知道你們?yōu)槭裁窗涯呛θ说臇|西給她，還有解決的法子。怎么你們一個兩個躲得都那么快？”
“我們不是在躲誰。你也不值得我們?nèi)ザ恪！?/p>
靜空撇撇嘴，語氣不滿道：
“那你們都走掉是什么意思？”
“是你剛才說的話根本就不對，所以我們也沒有必要再跟你說下去。”
靜空疑惑道：
“我哪一句不對？”
“哪一句都不對。我問你，你怎么知道那替身娃娃是我們主動給她的，而不是她自己求得的？”
“這……”靜空一時語塞。她還真沒想過會有人主動求得這種東西的。所以理所當(dāng)然地認(rèn)為是舍得閣硬塞給吳秦氏的。
“我們當(dāng)初已經(jīng)跟她說清楚了其中的利害，是她自己最終自愿‘得到’這兩個替身娃娃的。既然她已經(jīng)知道了其中的利害，她就不能在得到好處之后就不肯承受隨之而來的壞處。”
“可這東西也不能害人啊。”
“那兩個替身娃娃做了什么害人的事情？”
靜空被一諾問得一愣，想了想道：
“好像……還真沒有。”
“那又何來害人之說？”
“可是，確實是發(fā)生了許多不正常的事啊。”
“這些事可有傷害到任何一人？”
“沒有。可是那是妖物。”
“是妖物又怎樣？又沒有妨礙到任何人，為什么你就不肯放過這件事？”
“我放過它們，它們就會害人。”
“它們害過人了？”
“現(xiàn)在沒有，但不代表以后也沒有。”
“也可以代表以后也沒有害人。”一諾笑得狡黠。
靜空被一諾繞糊涂了，一時之間也無法反駁，只好拿出自己耍賴的本事。
“你、你這是在強詞奪理！”
一諾笑著搖搖頭道：
“是你太過偏執(zhí)了，鉆了死胡同。”
靜空難得一板一眼解釋道：
“這不是偏執(zhí)。這是我們門規(guī)。”
一諾來了興趣，道：
“說來聽聽。”
“‘尋天地正道，還人間清明。’”
“呵，當(dāng)真如此嗎？”一諾笑容不明。“看來我不跟你說一說的話，你也不會死心。”說著，一諾就又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道：
“你既然想知道，我就不妨告訴你一些事情。等你聽完了我說的話，再決定要不要知道解決的方法。”
“那你就快說吧。”靜空催促一諾道：“不管你說了什么，我都會要知道解決的辦法。”
“好，那我便說給你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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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根、兩根、三根……十一根、十二根。”
“一根、兩根、三根……十三根、十四根、十五根。唔，我比你多三根。”
其中一個稍大一點兒的女孩道：
“多三根針這種事情，有什么好高興的？”
另一個女孩偏著頭，想了想道：
“也對，很疼呢。你痛不痛？”
“當(dāng)然痛啊。但是我不知道為什么我要這么痛？”
一大一小兩個女孩對坐在一起，愁眉苦臉地在數(shù)著扎進自己身上的繡花針。長長的繡花針被一根一根拔出來，數(shù)清楚，再一根一根插回去。這樣的場面讓人感到毛骨悚然。
“針扎進身體，當(dāng)然會肉痛。但是這里，”小一點兒的女孩用手撫上自己心臟的位置，語氣低落道：“這里，為什么也會痛？明明針沒有一根是扎進這里啊？”
“我這里也會痛。我給你吹吹。吹吹就不痛了。”大一點兒的女孩鼓著腮幫子去吹小女孩心口的地方。但她一吹，被她吹到的地方竟然漸漸扭曲了形狀。
“哎呀，不要吹了，你都快把我吹散了。”
“還痛嗎？”
“……痛。我們?nèi)タ吹艿馨伞？吹剿揖筒煌戳恕！?/p>
“好。”
兩個女孩手拉著手，飄進了屋中，飄到了正在熟睡的寶根身邊。
“看，他的臉蛋真紅。”說著，小女孩就伸出手去戳寶根胖嘟嘟紅彤彤的臉蛋。但是手指在觸到臉蛋時，卻一下子穿透了。小女孩望著寶根的臉蛋，又看看自己透明的手指，滿臉失望道：
“好可惜，摸不到啊。”
突然，另一個略大點的女孩子如臨大敵，對她道：
“快看，那個壞女人來了。”
“她來了？她要給弟弟也扎這么多針嗎？弟弟會痛的。我們要攔住她。”
“不會的，她不會給弟弟扎這些針的。”
“為什么不會？她不是給我們都扎了……嗯……十二根和十五根了嗎？”
“弟弟和我們不一樣？”
“為什么不一樣？”
“他是男孩，我們是女孩。”
“那，女孩就應(yīng)該被扎這么多針，然后像我們一樣死去嗎？”
“她，喜歡男孩。認(rèn)為養(yǎng)我們是沒用的賠錢貨。”
兩個女孩眼巴巴地看著弟弟被那個害死她們的女人小心翼翼地抱起來。女人滿臉慈愛，笑道：
“寶根乖。我的大孫子最乖了。”
小女孩哭了，問姐姐：
“姐姐，我們也很乖啊，為什么，為什么不要我們了？我們明明很乖很乖，什么錯事也沒有做過啊？”
“為什么？我們是女孩。就因為我們是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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