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是，太巧了。”

涂山聽得曼娘這樣說，便故作驚訝，以扇掩面笑道：

“哎呀，你要是不提醒，我還差點兒就忘了：這次看到你的時候，你差點兒就被天譴給劈成渣渣了。嘖嘖，真狼狽，以后可別說我認識你。”

“我巴不得不認識你。”

“口是心非。”涂山特意搖了搖手中的扇子，又恢復了剛進門時的瀟灑公子哥的模樣，略略正了正身子道：“那你最近可是還沒有阿碧的感應？”

曼娘搖搖頭道：“感應不到了。上一次她逞強，和夢魘在夢境中交手，幾乎耗盡了她所有法力。所以當時她就已經說是要陷入沉睡，而且，時間不會太短。”

涂山聞言，嫵媚的臉上多了幾分落寞與失望之色。

曼娘見他這副樣子又冷笑道：

“你是不是后悔當年沒有當機立斷的把她取出來？”

涂山聽出了曼娘的挖苦之意，但仍帶著落寞之色笑道：“當初我若真是下得了手，你和她恐怕就都會從這個世上消散了。我倒是慶幸自己當初的一時不忍。”

曼娘神色淡淡道：“有時我倒寧可你已經那么做了。”話題頓時變得沉重，于是二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倒是涂山忍受不了這樣的寂靜，先開口道：“當年你的怨氣吸引了已經受到重創的殺生石，所以她才會選擇藏身在你身上。你們也算得上是因為對方才能繼續存在。所以，我不后悔。”

曼娘指尖輕輕滑過美人榻上的扶手，道：“若是她消失了，你會怎么辦？”

“消失？她才不會。不都說‘禍害遺千年’嗎，她這么一個禍害，怎么可能真的消失了。姜子牙用盧弓射殺了她，她也不過是變成了殺生石。怎么能那么輕易地死去。”涂山臉上的笑容略有著幾分不自然。但隨后又溫聲道：“就算她消失了，我也能把她找回來。別說什么天涯海角，就算違背天地法則去另一個空間我也會把她找回來。”

曼娘看著他難得露出的堅定的樣子，緩緩道：“如果，我帶著她一起消失了呢？”

涂山聞言眉毛一挑道：“你這是怎么了，為什么總是把消失掛在嘴上？莫不是……”

曼娘聽他高深莫測的語氣，指尖的動作微微一頓。還為等她生出別的想法，涂山就恍然大悟道：“莫不是你想攜帶殺生石私逃？我警告你，你最好死了這條心，不然我一定會追殺你一輩子！”而后用手摸著下巴道：“你不是一般的禍害，你是大禍害，活個千年萬年都不會有問題，所以我一定會在你死之前抓到你的。哼哼。”

所幸曼娘臉上一直是表情缺缺，倒也不怕泄露了自己內心的想法。穩下心神，試探道：“那你放心把殺生石留在我身上？”

“當然不是白白留給你的。”涂山習慣性的向曼娘拋了一個風情萬種的媚眼兒。曼娘冷著臉提醒道：“你現在是男人。”

涂山收了媚眼，正色對曼娘道：“我只求你一件事。”

曼娘見他神色嚴肅，知道他是認真的，微微垂了眼道：“你千萬莫要和我提這‘求’字。”

“因為我著實欠了你太多。”

但這后一句話她卻沒有說出來。畢竟有些事情，只要雙方心中清楚就好，沒必要將它挑明。

涂山抬起頭，將目光投向遠方道：“這幾千年來，雖然我九尾狐族有幸比其他狐族更易修煉，但真正修成九尾天狐的也就只有我和阿碧。阿碧現在也算是隕落了；而我又因為和那個大神的約定而不得再插手九尾狐族的事。九尾狐族名聲在外，勢必會招來他人的妒恨。遠了不說，就是殺生石也是個招人惦記的東西。而現在的族中卻再也沒有一個修成了九尾天狐。最厲害的，也就是已經修成了八尾的祭。若是遇到真正的強者全力圍剿，則有可能讓我們全族隕落。所以我希望你能在九尾狐族生死存亡之際助他們一臂之力，度他們一劫。若是這樣我狐族還是隕落了，則只能說是天命如此，與你再無半分瓜葛。”

“現在的我，恐怕還沒有這個能力。”

“總有一天你會達到這種程度。”

“好，我答應。”曼娘毫不猶豫的回答道。

能讓九尾狐族這等大族近乎隕落的劫難必定是兇險萬分，而涂山將此任托付于她，是對她的信任；而曼娘應下，也是了解涂山對她的信任。雖然她從不說明，但她確實是喜歡被人如此信任的感覺。

一諾此時也回到了廳中，托著茶盤。雙手將茶遞于涂山手中。涂山喝了口茶，看著已經與自己一般高的一諾，笑道：“小家伙的茶泡得是越來越好了。”

雖然從外貌上看去，涂山與一諾是同樣的年輕，但在座的幾位都知道，以涂山的真實年齡和身份，叫一諾一聲“小家伙”也是看得起他。一諾聞言也笑道：“弟子多謝大師父夸獎了。”

此時一諾一笑，其風采神韻看上去倒是與那涂山有著兩分相似的魅惑，但卻比涂山多了幾分溫潤。

“你這孩子就是嘴甜。”涂山聞言立刻笑道。但這一笑中的風采卻遠勝過一諾。

涂山轉頭對曼娘道：“那我就要多叨擾你幾日了。”

“我這里沒有空房間。”

一諾聞言心中納罕：主人明明前些日子就讓自己備好了房間，怎么此時……難道還有別人要來？

“你忍心看著我一個無家可歸的美男子就這樣流落街頭嗎？我又不是天天賴在你這里不走。”涂山的絕色容貌配著可憐兮兮的表情足以顛倒眾生。這幅模樣，莫說是女子，只怕是男子也會心生憐惜。

“我這里不養閑人。還有，不要對我使用魅術。”曼娘似是也有些忍受不了涂山的西子捧心狀，扭過頭道。

涂山聞此也知道是曼娘松了口，立馬就神采奕奕道：“我可不是什么閑人，只要我在你門口一站，不用勾勾手指，保證你客似云來。”一諾此時也不由得插了一句嘴：“大師父，請你不要把舍得閣當成是你經常去的青樓。”

“有你這么揭我的底兒嗎？”

“這是事實。”

“你這張嘴，一定是跟曼娘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