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尾之劫,比二尾之劫更加兇險萬分。
此時,雷云愈發濃厚,黑得可以滴出墨來。連綿不斷的雷聲轟隆作響;青白色的雷電四處飛射。好似暴風雨來前的預兆。
但在這兇險的天劫之中,涂山卻安坐如山,靜靜地盯著正在承受天劫雷擊的祭。涂山一身白衣,仿佛暴風雨中的一葉白色孤舟,看似脆弱不堪一擊,卻總是能夠避開一切危險襲擊。他在漫天雷云中獨坐,神情淡然,身姿縹緲,仿佛下一刻就會隨風而逝。即使祭身上的碧色光芒漸漸黯淡下來,涂山也沒有任何出手相助的意思。這天劫,從來只能依靠自己的力量渡過。即使涂山這次能幫助祭安穩渡劫,但會對祭日后修行留下極大地隱患。
在一次比一次更加兇猛的雷擊之下,原本盤成一團的祭突然開始掙扎著揮動自己的四肢和兩條尾巴,似乎在抗議雷擊打擾了他的好夢。而原本已經開始變得黯淡的碧色光團上也開始出現了一道道細小的裂痕。裂痕雖然極細,但卻像一張蜘蛛網一樣密密地包裹住碧色光團。看起來,那碧色光團隨時都有崩潰地可能。不過涂山見此,卻并沒有什么驚慌地表現。因為他早已經發現,那團碧色光芒其實是當年阿碧的八成修為所化。在祭獨自漂泊的數百年間,祭就是依靠吸收阿碧的修為而慢慢長大的。不然換做一般的幼狐,在尚未完全成型之時被強行從母親的腹中取出來,一定無法成活。可祭不僅依靠阿碧八成的修為活了下來,更是以這些修為作為他保命的東西。鑒于此,涂山才對祭渡天劫的安全不那么感到擔憂。
實際上,涂山擔心的是祭天生孽障的身份。但好在,這二尾和三尾天劫似乎并沒有發現祭的特殊身份。
涂山瞇眼看了看那碧色的光團,喃喃道:“難道是因為祭還是模擬在母體中的狀態嗎?”
由于之前二尾天劫的到來,使得這里的鳥獸早已四散逃開。只有那么寥寥數個已經開化了明智的小妖還徘徊在附近,翹首看著這難得一見的天劫天象。可等到三尾天劫來臨之時,這些小妖就再也顧不得看熱鬧了,一下子都躲得遠遠的,怕被天劫殃及到。這片荒郊野外之地變得更加名副其實。
自始至終,涂山都對這些小妖的行為了若指掌,所以也就沒有在意他們的行動,而是繼續守在祭的身旁。
雷擊又持續了半個時辰,祭身邊除了涂山還是毫發無傷地坐在那里,其余的樹木山石都被攔腰斬斷,遍地狼藉。天空上原本厚厚的云層已經開始消散,露出了碧藍的天空。陽光透過云層,被折射成彩色的光芒。到處都是一片劫后余生的欣喜。
涂山看著已經長出了三條尾巴的祭,心中欣喜,開始打算如何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阿碧和曼娘。他俯下身子,抱起祭,卻在觸碰到祭時,發生了變化。祭身上的碧色光芒因為三尾天劫的雷擊造成了裂紋,而涂山的觸碰則使這碧色光芒徹底破裂,把祭徹底的暴露出來。涂山見此,金色嫵媚的眼中立刻流露出歡喜的神色,他猜測祭馬上就要“醒”過來了。果然,祭睫毛微顫,緩緩地睜開了眼,露出他與阿碧十分相似的綠色眸子。綠色的眸子比最好的綠寶石還要美麗,美得一塵不染,美得動人心弦。涂山見此,也露出了一個發自心底的笑。而祭見到涂山絕美的笑容,碧色的眼睛一亮,中間流露出的是滿滿地驚艷,而后張了張嘴,用他清脆稚嫩的嗓音喊道:
“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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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祭從那個時候就愿意管別人叫‘娘’啊。”莫離說完,笑得在地上直打滾。靜空也捂著嘴,肩膀上下抽動。顯然,如果不是她害怕涂山拿她出氣,她一定會和莫離一樣笑得滿地打滾。
當一諾繪聲繪色地給莫離和靜空講述了一番祭的故事后,涂山漂亮的臉蛋帶著足以殺死人的笑容,聲音陰測測地在一諾耳邊響起:“你怎么會知道的那么清楚啊……明明當時周圍一只鳥都沒有啊……你這又是從哪里打聽到的消息啊……”
一諾忙后退一步,遠離自己此刻正散發著怨氣的大師父,掏出緋扇了扇,笑道:“這些不是鳥告訴我的。這么詳細的描述當然是當事人親口告訴我的呢。”一諾笑得人畜無害,卻讓莫離和靜空齊齊地后退了一大步。
半晌,舍得閣中爆發出了一道怒吼。
“林祭!你個小混蛋!”
“涂山……你吵醒我了……”
“啊,真的很抱歉呢,曼娘……喂,你不要動不動就放火燒我的臉!你是在嫉妒我長得比你好看嗎?!”
“主人她有很嚴重的起床氣呢,大師父。”
“一諾,關門放莫離!”
“汪!……不對,死丫頭,莫爺我不是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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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祭很沒有形象地揉了揉鼻子,悶聲道:“咦?又是誰在想念我這個風流倜儻英俊無雙的美男了?唉,長得太英俊也是個麻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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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娘親是誰?”
“不知道。你是我撿來的。”
“你在哪里撿到了我?”
“樹林里。”
“所以,我叫林祭?”
“對。所以你就叫林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