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布一個人笨手笨腳的撫養未曦,卻也能把未曦照顧的比較妥帖。轉眼,未曦已經四歲了。
此時正是夏末秋初,天氣涼爽適宜,破布瞧了瞧屋外的藍天,便回到房中,將竹編的藥簍背在身上。他一邊背藥簍,一邊對著未曦道:“未曦乖,爹去上山采藥,你自己在家里玩兒,不準出門,記住了嗎?”未曦聞言眨眨眼睛,奶聲奶氣地說道:“未曦乖?!边@就是說明她已經聽懂了。破布敢把四歲的未曦一個人留在家中,并不是因為他膽大粗心。實在是未曦懂事,不會四處亂跑。更重要的是每次破布離開,他都會在院子四周布上帶尖刺的籬笆,并且還會撒上趨避蛇蟲的藥粉。所以,一般野獸都不會靠近這里。故而破布外出多次,未曦都未發生意外。
破布離開后,未曦就一個人在屋中的床上躺了下來。因為破布剛剛給她喂飽了肚子,所以她便很快困倦起來,不消一會兒,就在床上睡著了。未曦睡得正香,完全沒有發現背后的窗戶被慢慢推開,一只手臂粗細的斑斕大蛇扭動著身子爬了進來。金色的豎瞳一瞬不瞬地盯著未曦嬌小的身子,鮮紅的信子不時地抖動。破布怕未曦誤食藥粉,便沒有在屋中撒上??墒撬膊辉氲?,那條蛇竟然是從院子旁的那棵樹上爬過來的。大蛇扭動著身子,貪婪地盯著未曦,慢慢地爬到她的身邊。見未曦依舊酣睡沒有反應,大蛇就屈身用身體將未曦一層層地纏住,慢慢地收緊。它靠近未曦的頭后,便張開大口,意欲將未曦一口吞下。它尖銳的蛇牙掠過未曦柔軟的發,眼中是貪婪與興奮。
就在大蛇要將未曦吞入腹中之時,卻見一道灰色身影從窗子飛掠入屋中,直撲向大蛇的身體。那大蛇尚未反應過來,便被那道灰色身影近身掠過。待到那身影落地后,才看清那是一只灰色的狐貍。灰狐的毛發在陽光中閃閃發亮,柔順無比。全身上下沒有一根雜色的毛發,盡在右爪處的毛發上沾了血跡?;液涞睾螅惿碾p眸閃爍著銳利的光,而后旁若無人地伸出舌頭舔盡爪子上沾的血跡。而那邊的床上,方才還生龍活虎的大蛇卻被灰狐一爪抓斷了身體。一截一截的蛇身還在扭曲抽動,但赤紅的血液卻大量地從斷口處涌出,很快便把整張床染成了紅色。正在熟睡的未曦幾乎大半個身子都被泡在水里,很快便被驚醒了。當小小的人兒看到散落在自己身側的一段段蛇身時,驚恐地睜大了眼睛,而后便扯著嗓子大哭起來。未曦這一嗓子嚎的十分響亮,把一旁正在舔毛的灰狐貍嚇了一跳,差點兒蹦了起來。
灰狐瞪大了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眼前這個正放聲大哭的孩子,茫然無措。待到它反應過來那么響亮的聲音竟然是從這個小小的身軀中發出來的,不免對她感到好奇,便不顧滿床榻的血,一下子跳到了未曦的身旁。未曦當時正哭得起勁兒,全然沒有注意到地上的灰狐。待到她發覺自己身旁多了一只狐貍時,灰狐已經歪著頭在她身邊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望著未曦源源不斷的淚水和哭聲,灰狐覺得十分奇怪:難道凡人的小孩子身體里都是水嗎?她竟然哭了這么久還能流出眼淚來,真是奇怪。
這邊未曦并不知道灰狐的想法,只是在哭累了以后才抽抽嗒嗒地止住了淚水,看著眼前的灰狐。而灰狐也不知未曦看它的原因,只好也瞪著一雙異色的媚眼看著未曦。于是,一人一狐就這么安安靜靜地大眼瞪小眼地看了一個時辰。直到灰狐感覺到有人靠近院子,它才反應過來自己已經在這里耽誤了太長時間,立刻從窗子上跳出。
屋外這邊,是采藥歸來的破布。破布嗅覺敏銳,隔著很遠就聞到了濃重的血腥氣。頓時他臉色一變,向著院子飛奔而來。隨著距離越來越近,血腥味兒也越來越濃。待到他飛奔進屋中時,他一眼就看到了正坐在血泊中的未曦。破布見這些血液,臉色微微發白,立刻抱起未曦,檢查起來。一番仔細的檢查后,破布才敢確定未曦身上并沒有受傷,這才把目光投向了床上散落的蛇身。望著大蛇殘缺的身體的滿床的血,破布這才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敢想象,若是他此時回到家中看到的是未曦零碎的尸體時,會是怎樣一種狀況。破布萬分慶幸那條蛇死了。只是,一個疑問又跑了出來:是誰殺了這條蛇?為何會幫忙殺了這條蛇?
而已經遠離了破布家的灰狐貍此刻卻在暗自懊惱自己為何會出手。思索再三,才勉強得出了一個結論:它是一只心底善良的狐,不能眼看著蛇吞掉那么小的孩子。
不過,自此以后,破布又在家中帶了數日,不曾離開采藥。破布待在家中一是為了防止大蛇還有同類來報復;二是為了加強在院子四周的防護措施;三是看看是否有機會遇到那個出手殺了大蛇的動物。因為從蛇身的傷口來看,它是被動物的利爪抓斷的。
等到破布將防護措施完全加固了一番后,已經過了十日。眼見秋季日漸涼爽,一些草藥也已經到了必須采摘的時間,于是破布便不得不再次出門采藥。臨走前的一日,他還特意到附近的山村中借了兩只獵犬放在院中。因為他是這里的大夫,所以很多人都愿意把獵犬借給他用,畢竟獵戶們都養了不止一只獵犬。做完這些,破布才放心地出了院子,上山采藥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