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娘眼神閃爍,攏在袖中的雙拳緊握。緊繃的后背在麻衣看來是內心激烈掙扎的表現。麻衣被單獨隔開,所以她只能是看著外面無聲的世界進行猜測。首先便可以肯定的是對方實力在曼娘之上,且身份特殊。不然也不會在一開始就把自己完全隔離開來。如此一想,麻衣內心更為復雜:只怕那人不僅是在曼娘之上,更是連自己與曼娘聯手都抵擋不過的。人間的凡人早已不是麻衣的對手,便是魑魅魍魎一眾妖鬼非人,也難尋敵手。如此推測一番,看來來人的身份只能是天界之神。
曼娘與神之間曾經有過什么交集?而且應該是不能公開的內容。雖然麻衣自認自己的公正善惡觀并不太正常,但也知道曼娘及舍得閣眾人所做之事大多都是違背所謂‘正道’的事情。按理來說,他們的存在及所作所為,應該是被天界抹殺的才對。可來人顯然是要與曼娘做個交易。
麻衣自小在生死邊緣長大,也見過了無數的欺騙背叛利用。她想了想,便猜出了對方的實際目的應該是利用。要利用曼娘的身份資源做一些不可告人的勾當。
那么,曼娘,自家老板的選擇會是什么?
曼娘的背影愈發緊繃,身子為不可見地顫抖了一下。寬大的袖口因為顫動而微微起伏。光滑的面料在日光下劃出弧狀的光澤。麻衣被隔絕起來,無法聽到聲音,只能是用自己的雙眼觀察一切。五感中的一感被剝奪,讓麻衣微微感到不適。
“答應吧。這樣本座就會幫你解決這些問題。便是那個叛徒我也會幫你清除。就連他背后的勢力本座也會替你擺平。你看如何?”
“讓我答應……絕不可能!”
身為巫月之時,她被所謂的天命折磨了十數年。從她出生的那一刻起,那該死的天命便將她戲耍的團團轉。她一次一次地被所愛之人拋棄;她的心一次一次被人重重傷害……直到她放棄了自己的心,才能使自己不再感受到這痛苦。可是即使她主動放棄了自己的心,卻仍變成了一個不應該的存在。她成了活尸。
沒有生老病死,只有肉體的腐爛。她漸漸喪失了一切“人”應該有的觸覺、味覺、嗅覺。直到今日,她的視覺和聽覺也在飛快地變得糟糕。很快她就會變成失去任何感覺的真正的行尸走肉。
不過現在的她,與行尸走肉有什么區別嗎?
所以,他以為的足夠令人動心的條件,對她而言,只是延長了她的痛苦而已。
“你當真不愿意?你難道不知道這是一個多么好的機會嗎?多少人求著想要得到這樣的機會都沒有……”
“我從來不覺得……”曼娘嗤笑出聲,“從來都不覺得,做天界的一條狗會是個好機會。”
“雖然名聲不好,但你為天界做事,是有好處的。”
“真是打得好主意啊。所謂神仙,不愿撕開自己善良正義的虛偽面具,便讓我等替你們做出那些你們想做卻又不敢做的事情。美好的都讓你們給占了。”
“為了維護一些東西,就必然有人要犧牲。而且,以本座之見,你并不是貪戀榮譽之人。”
“名譽這種東西,我早已經不在乎了。可是……”曼娘抬頭,看向虛空:“……現在我不愿意再受制于任何人。即使是天命,我也不愿屈服了。”
“以背棄自我、卑躬屈膝的方式得到的生存,我不愿意要。”
幾乎就在曼娘話音剛落的時候,一黑一白兩道流光飛速地從曼娘左右兩側竄出,直接劈向虛空的一處地方。兩道流光在那一處天空十字交錯,頓時整個空間都發出了劇烈地震動。金屬相撞的聲音震耳欲聾。
“呼……你竟然偷襲!”
“偷襲又怎樣?本來我就不在意這些虛無的名聲。只要能取得我想要的效果,使用什么手段我都不在乎。”
此時麻衣也從曼娘的身后躍出,想要沖上去。曼娘抬手攔下:“不用追。”麻衣聞言便停下腳步,抬手一招,兩柄如眉就立刻回到了她的手上。白色的如眉上沾著一縷淡淡的血跡。
曼娘瞧著血跡,微微一笑。麻衣便把鼻子湊近刀上的血跡,鼻翼微動一下,才道:“是人血。”
“果然,他就是那個封了修為下界的真神。”
可麻衣卻又聞了一下,扭眉道:“可是,是女人血。”若不是麻衣實在是對自己的鼻子有著莫大的信心,她也不敢把這個發現告訴曼娘。因為在她被隔離之前,她明明聽到那是個蒼老的男人的聲音。
“女人?”
曼娘聞言不可置信地挑了挑眉。不知是何意。
“女人……那么,不是他?”
曼娘思索片刻,對著麻衣道:“一諾已死。”
麻衣一聽,頓時一愣。可曼娘卻并沒有給她過多關注,而是自顧自地繼續開口:
“這證明他們已經迫不及待要開始了。我要面臨的可不是一般的小小角色,你可害怕?”
麻衣從容搖頭,目光冷清而堅定:“無甚可怕。”
“好。”
曼娘唇角勾起,袖中捏訣的手便松開。只要麻衣有一絲猶豫,她就會立刻將她滅殺在當場。因為只要猶豫,就說明她的心志不堅定,就有可能失誤甚至是背叛。與其在危機關頭失誤,倒不如讓她現在就親手解決。于是在麻衣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她已經在生死邊緣走了一回。不過想來曼娘當時并沒有殺意,不然麻衣應當會有察覺才對。
“走吧。”曼娘抬腳走在麻衣身前:“還要去找死不了他們兩兄弟。拖得時間太長,恐怕會真的死透了。”
===========================
在快要完結的時候突然想把文坑掉這算神馬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