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仆先是遲疑了片刻，隨即輕輕地點了點頭。

這小熊若是沒人醫(yī)治，左右是個死，讓程默把毒瘤挖出來，好歹也是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

“不過我需要一些止血的草藥，不知道百草澗里有沒有。”程默暗道。他拿出一塊月光石，小心地走入甬道中。來到內(nèi)洞，程默看到男子正閉目盤膝休息，似乎沒有察覺到自己的到來。程默畢竟是來偷草的，心想還是不要驚動這男子的好，于是躡手躡腳地走入百草澗中，詢問洞察萬物道：“小察，這里有沒有止血草？”

洞察萬物道：“往東邊走八步，再向北三步，開著黃色小花的就是。”

程默照著洞察萬物的指示，果然找到了開著黃色小花的止血草，他輕手輕腳地摘了一把，又小心翼翼地退出來。行走的過程中，他生怕驚醒了閉目中的男子，動作異常的小心，沒有弄出聲響。

帶著止血草來到外洞，程默將止血草搗爛，又用靈力將其藥效給蒸了出來。接著，他抽出藏于懷中的鋒利匕首，在篝火上烤了片刻，直到匕首刀刃發(fā)燙。程默舉著發(fā)燙的匕首，走到小熊身邊，低聲道：“小熊，我這就為你取出毒瘤，你若是條漢子，就忍住痛不要吱聲。”

那小熊仿佛是通人性、知人語，當(dāng)真安靜了下來。

程默將手掌放在小熊腹部的毒瘤處，輕輕按壓著，感受著毒瘤的范圍。手掌觸及上去，這才發(fā)現(xiàn)毒瘤似乎很是堅硬，就像藏了一塊石頭在腹中一樣。程默連忙問洞察萬物，“小察，一會兒我就下刀，如果我走錯了刀路，你定要提醒我。”

“是，主人。”洞察萬物道。

首次執(zhí)刀救人，畢竟心情有些緊張，少年的手顫了顫，一滴汗水從額頭滑落下來。程默深吸一口氣，放松自己的心態(tài)，手里的匕首也逐漸穩(wěn)定下來。他漆黑的眸子里閃過了一絲專注與認(rèn)真，視線筆直地落在了小熊凸起的腹部上，手里的匕首也慢慢落了下去。

……

“哧”地一聲，程默輕輕在小熊腹部上拉開了一道小口子，登時血如泉涌。

小熊的創(chuàng)口不住流血，這對于動刀子的程默來說并不是一件好事。鮮血色濃，容易遮擋視線，果然程默很快就看不清小熊腹部上的毒瘤走勢了。這時候，他只能靠觸摸來判斷毒瘤的所在，好在他耳聰目明、觸覺靈敏，再加上有洞察萬物的幫助，他很快找到了毒瘤的位置。接著手起刀落，沿著毒瘤邊緣又切了一刀。

連環(huán)數(shù)刀下去，小熊腹中的“毒瘤”終于露出來了。

原來，那是一只黑色的“毒瘤”，圓溜溜的，就像一只球，程默用匕首小心翼翼地將其剜出，放置在一旁。這“毒瘤”入手十足堅硬，程默懷疑用刀子都戳不爛它，這哪里是從肉里找出來的，分明就是從石頭里長出來的。

“奇怪，小熊肚子里怎么會長出這等怪模怪樣的東西。”程默納悶，不過他來不及細(xì)想，因為小熊的傷口已經(jīng)血流如注，必須馬上止血。

“主人，上藥。”洞察萬物道。

“好。”程默連忙抓起一把搗爛的止血草，敷在了被拉開的口子上。

由于止血草中的藥效被靈力蒸騰出來，故而此時效果非常不錯，不到一分鐘，血就止住了。

程默松了一口氣，按住小熊腹部的創(chuàng)口，不敢松手，以免傷口迸裂。就這么按壓了十分鐘，小熊創(chuàng)口出的血液已經(jīng)凝固，程默這才緩緩移開雙手。

熊仆連忙趕過來，學(xué)著程默的樣子，給小熊按壓傷口。程默則把自己那件已經(jīng)殘破不堪的袍子，再次撕開了一大片，做成繃帶給小熊纏上。

忙完這一切，程默這才軟癱在地。他是第一次給妖獸治病，尤其這種動刀子的行醫(yī)之法，更是從未嘗試過。若不是洞察萬物的指導(dǎo)，他根本無法完成這么復(fù)雜的一場動刀。現(xiàn)下有熊仆照顧小熊，程默自然是能休息一下了。

……

他坐在地上，目光落在了從小熊腹中挖出來的“毒瘤”上。

程默拿到水潭里洗了洗，將毒瘤上的血跡都泡洗干凈后，終于看清了它的廬山真面目。與其說是一顆毒瘤，不如說是一只黑色的石球，或者一顆黑色的蛋，鵪鶉蛋大小，觸感堅硬、光滑圓溜，摔不壞、撞不爛。

程默捧著“毒瘤”，詢問洞察萬物道：“小察，幫忙看看，這是什么玩意？”

此刻，小熊已經(jīng)痛得昏迷了過去，熊仆正守在旁邊照料小熊，誰也顧不上程默，所以程默獨自蹲在水邊，接著月光石映射在水面的粼粼波光，細(xì)細(xì)打量著手里的毒瘤。

“主人，待我洞察一下。”洞察萬物道。借助程默的手心，洞察萬物慢慢地感應(yīng)著這顆圓溜溜的毒瘤。

一開始，這顆毒瘤十分平靜，穩(wěn)穩(wěn)地窩在程默手掌心中，好像就是一塊普通的石頭。但當(dāng)洞察萬物努力滲透到毒瘤中區(qū)，竟然感覺到一波一波抵觸的強大靈力，宛如萬頃濤瀾般洶涌地波及出來。洞察萬物也是呆了，一時間竟然無法判斷。

它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這毒瘤絕對不是瘤子，而是一只有靈性的蛋。

忽然，強大的靈力化作一把鋒利的刀刃，猛地像程默的大腦刺去。猝不及防間，程默只感覺腦袋被狠狠地扎了一下，奇痛無比。他“哎喲”一聲，手里的蛋一松，立時向水底沉去。

“糟了！”程默腦子里第一個念頭就是這顆狡猾的東西要跑。他也顧不上三七二十一，空著手便往水里扎去。

寒潭的水刺骨冰涼，但程默強忍著寒意，在水里猛地下沉。他睜大眼睛，終于看到不遠處一顆黑色的蛋正向著潭底墜下。程默深吸一口氣，又往水里沉了半米，伸長了手指，幾乎要夠著那顆黑色的蛋了，他正驚喜間，那顆黑色的蛋忽然拐了一個彎，就好像一條魚，竟然朝前方游去。

程默猛地蹬水，又平平地向前游去。但見那顆蛋朝著一塊黑色的水底巖石縫里游了過去。蛋是黑色的，巖石也是黑黢黢的，蛋鉆入巖石里后，二者登時融為一體，也看不清蛋去了哪里。

沒想到這蛋如此狡猾，程默環(huán)繞著巖石查看了一下，這蛋大概是鉆進了一個很小的石頭縫里，自己的手伸不進去，沒法把它掏出來。程默沉思片刻，舉起手掌，猛地一記“聚火之掌”向石頭拍去。在水里，聚火之掌的威力有所下降，但其剛硬強悍的爆發(fā)力卻沒有減少，只聽“喀拉”一聲，石頭裂出了一條縫隙，程默的手終于可以鉆進去了。

程默在石頭縫里猛地一陣撈，終于摸到了一個圓不溜丟、滑不溜手的東西，他迫不及待地抓住它。當(dāng)他觸及這枚蛋的蛋殼，那種來自于精神層面的刺痛立即又襲擊向大腦，似乎是這枚狡猾的蛋發(fā)散出來的。

“主人，這狡猾的家伙又在對你進行精神攻擊，你千萬不要放手啊。”洞察萬物的聲音從腦海中響起。

程默這次死也不放手了，他強忍著來自大腦的刺痛，牢牢地抓住了這枚蛋，接著猛地向水面游去。

“呼……”程默終于浮出水面，三下兩下用狗刨的姿勢游上了岸，坐在岸邊大口大口地吸氣。

盡管已經(jīng)上岸了，程默的拳頭依然緊握著，他不想自己松手之后，這枚怪蛋就逃走了。

熊仆聽到水聲，扭頭看了程默一眼，眼里滿是不解。程默也顧不上解釋，他正在用盡全力跟這枚怪蛋做精神力量的抗衡。

“主人，這是一只強大的極品妖獸的蛋，因為還沒有孵化出來，正處于吸收靈力的階段，它現(xiàn)在很弱小，你可以趁此機會把它降服了。”洞察萬物道。

“極品妖獸的蛋？是什么蛋？”程默問道。

洞察萬物道：“對方的靈力防守太強大，而作為我的洞察載體，主人您的力量又有些不足，不足以支撐我完成對它的洞察，所以我也不知道這是一枚什么蛋，但隱約知道，它很強大。”

程默點點頭。

對于妖獸，想要降服它，必須完全依靠實力。

這枚極品妖獸的蛋，品階自是極高，倘若它已經(jīng)孵出來了，程默自然難以降服它。但現(xiàn)在，它正在孵化階段，是處于它一生中最弱小的時刻，現(xiàn)在便是降服這枚怪蛋的最佳時機。

可程默并不知道如何去降服一枚怪蛋。

“小察，我該怎么做？”程默問道。

洞察萬物道：“主人，你先把它收藏起來，記住不要離開了身子，要提防它隨時逃跑。等它對你發(fā)動攻擊的時候，你一定不能放走它，反而要迎難而上，用你的實力去向它證明，你的精神力量比它強大，這樣才能獲得它的臣服。”

程默點頭，“好。”

程默將怪蛋藏入自己的貼身衣服的兜里，又用繩子布條結(jié)結(jié)實實地將其封口，如此一來，怪蛋就被困在程默的衣服里。

說來倒也奇怪，怪蛋藏入兜里之后，竟然安靜了下來，不再向程默發(fā)動精神攻擊。但程默并不敢放松，他時刻要提防著怪蛋那突如其來的針尖一般刺痛的精神攻擊。

程默一手按壓裝著怪蛋的兜，一邊靠著洞壁休息。而那邊小熊的傷勢也逐漸平穩(wěn)，這讓程默可以不再分心，專心致志地與怪蛋對峙著。就這樣，少年睜著眼睛看著波光粼粼的潭水，腦子里一刻也不敢放松，慢慢地……眼皮有點兒重，不知不覺中，竟然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