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高階功法的話，以主人你的實力，大概需要十五年的時間。”洞察萬物道。

目前的推斷都是建立在席木修為不變的理想前提下，照理說這十五年內，席木的修行也會增長，所以要戰勝席木需要更長的時間。更何況，他的對手是獄火殿中的所有人，不止席木一個人。

所以，十五年還是太慢。

程默搖搖頭，“還有沒有更快的？”

洞察萬物沉默了片刻，似乎在進行思索。半晌后才道：“主人，我沒有更快的方法了。”程默心中一沉，正自失望，卻聽洞察萬物道：“但他們可能有，你可以去請教他們。”

“誰？”程默問道。

洞察萬物道：“在你之前的三任主人。”

程默哭笑不得，他以為“他們”指的是程家上下的長輩，沒想到他說的竟然是自己之前的三任主人。

“小察，你啥時候也會幽默了？我前面的三任主人，不是都去世了么，難道他們還會復活？”程默道。

洞察萬物解釋道：“他們不需要復活。每一代主人在與我結束契約的時候，都會在秘境中留下記憶遺產，記錄他們生前最寶貴的經驗，這叫做‘記憶傳承’。你可以去請教他們的‘記憶傳承’。”

原來洞察萬物說的“請教”，是這個意思。

先祖死了，這是不可改變的事實。他們不會復活，也不可能復活，但他們留下了一筆豐厚的遺產。

只需潛入秘境，查看記憶遺產，便可獲得記憶傳承。

這聽起來十分神秘。

要做到這一切，必須與洞察萬物建立連接，潛入意識的最深處，才能進入洞察萬物的秘境中。

“聽我現在就帶你去見他們，”洞察萬物道，“聽我的，盤膝靜坐，沉入混沌。”

程默連忙按照它說的，盤膝坐下。

與一個無形無體的東西建立連接，著實有些困難。一開始程默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出與洞察萬物建立連接的樣子，但隨著他的心逐漸沉靜，漸漸忘卻了周邊的事物和自己，一頭扎向了深不見底的內心。

慢慢地，他與洞察萬物發生了共鳴……

……

一片鴻蒙未開的景象。

仿佛是混沌初開、乾坤始奠的上古時代。舉頭但見穹廬無盡，煙霧繚繞高不見頂，低頭但見一片無邊無際的紅土地，草木不生。一切都那么原始、自然，整片大陸就像一個初生的嬰兒。

程默好奇地四處張望，他已經成功進入了洞察萬物的秘境。

這里很冷，通過秘境傳達的這種寒冷，仿佛身臨其境一般，冷到了骨頭里。

程默向前走了幾步，煙霧繚繞中，隱約看到一塊豎立著的白色光滑大石，石頭上有一個淺淺的手掌印。按壓手掌的地方，在程默的頭頂右上方，應該是一個成年男人的手印。程默吹了一口氣，將周圍的煙霧吹散了些許，清楚地看到了那只手印。

那是一只強壯的大手，十指頗長，骨節豐滿。程默好奇地把自己的手，放在了手掌印處，可以看到自己的手比石頭上的掌印小了一圈，那是因為程默是個小少年，而掌印的主人是一個成年人。

當他的手掌心接觸到石頭上的時候，手掌和石頭貼合處發出了淡淡的藍光。一股暖暖的力量從頭頂灌入，只聽一個聲音道：“少年人，你既是洞察萬物的第四代主人，我便將這《大道心經》傳授于你。”

程默一怔，但見眼前的濃霧漸漸散開，大石頭上慢慢現出一個男人的影像。

這個男人一襲白衣，眉目硬朗，身形高大。但見他盤腿而坐，低眉閉目，雙手捏訣，正在修習什么法門。

程默驚咦一聲，這倒有些像小時候看皮影戲的情形。

只聽石頭上的男人朗聲道：“大道無形，高無上以仰觀；大道無名，卑無下以俯察。道生形，形生名，名生萬象，萬象生萬劫，萬劫歸真一。真一者，天地也；天地者，大道也。陰陽環抱，內息升降，周而復始，吸天靈而吐地脈，無損無虧，是為永恒。”

程默一怔，他暫時無法理解每一句話的意思，但他也隱約能感受，這分明是極為高深的功法。

隨著男子的呼吸吐納，千萬道藍線從身體各末端匯集，向丹田聚攏。宛如一張千絲萬縷的蛛網，靈氣便是從末端匯聚至丹田的蛛絲，而丹田鼎爐則是蛛網的正中央。

程默呆了呆，他之前接觸的功法，皆是氣從咽喉入，向丹田沉，但這男子修煉的法門，卻是從身體各處吸取靈氣，抽空了身體末端的氣息，這種修煉方式，比起尋常的修行快了何止十倍？只不過，此種修行較為兇險，倘若根骨不佳，極易被抽空而氣竭。

呆呆地看了半小時，只見這男子將身體末端的氣息全部洗入丹田之后，身形晃了晃，緩緩站起來。程默這算是第一次看清他的臉龐，這男人氣宇軒昂，氣度不凡，眉心有一道金色的閃電印痕。這男子緩緩壓下丹田中的靈氣，口吐禪音：“百脈通心竅，以聚元氣；萬靈聚鼎爐，以煉冥神。相合腎氣之火，三火聚而為一，以補暖下田，是為聚火之章。”

“聚火……之章？”程默喃喃地重復了一遍。

石頭上的影像逐漸淡去，恢復成一片平整圓潤的大石。接著，大石上出現了一個閃光的圓圈，圓圈內氣流翻涌。程默用手輕輕碰了碰圓圈，只聽到潛意識里一個聲音道：“要想解鎖下一章，請先掌握‘聚火之章’。是否重新學習聚火之章第一階？如果是，請重新核對掌印。”那聲音說完之后，大石頭上便出現了先前那只手印。

程默這才明白，自己需要先學會了《大道心經》的聚火之章后，才能往下修行。程默望著那只手印，本想舉起右手驗證，卻突發奇想，換了左手便按下去。只聽到“滴滴”兩聲，潛意識里的聲音道：“掌印不匹配，請重試。”

程默略為驚詫地想道：“原來這掌印還會進行核對匹配，不知道我一直使用左手會怎樣？”想到這里，他調皮心起，便舉著左手又按了下去。

如此反復試了三次，當潛意識里的聲音提示他三次匹配都失敗的時候，忽然一股大力從石頭上傳出。那股力道宛如破天裂地般雄渾，程默只覺得一股大力襲來，自己的身體便從秘境中飛了出去。

“砰”地一聲，程默的腦袋重重地撞在了墻壁上，那股來自秘境的力道竟然將程默反擊到了現實世界。

殊不知修行者的修為達到一定境界之后，意識可以入侵到別人的法器當中。洞察萬物是頂尖級法寶，在主人進入秘境之前會驗證身份之外，倘若血脈不明將不被允許進入秘境。就算進入秘境之后，在開啟秘籍、功法之前，還會進行手印校驗。手印驗證三遍失敗之后，秘境會認為闖進了入侵者，從而將秘境中入侵的意識彈出去。

程默摸了摸撞疼的后腦勺，雖然覺得自己有點作，但心情卻十分愉快，這至少證明了洞察萬物是安全的。

“主人，你剛才用錯手了。”洞察萬物道。

程默嘿嘿一笑，“我知道，我就想試一試。話說你下手也真夠狠的，我都要被撞出腦震蕩了！”

洞察萬物道：“不是我下的手，是第一任主人封印的力量。因為你的掌印不匹配，所以第一任主人為了保護秘境，將你驅走。”秘境中反彈的保護力量，會隨著闖入者的實力提高。當闖入者實力越高，反彈的力道越強勁。

程默道：“好吧，我以后不亂試了。”

白衣男子留下的功法，叫做《大道心經》。

據洞察萬物解釋，這本功法原先沒有名字，是一本無名古籍，被白衣男子獲取。白衣男子學成后，將此書毀去，從此世上再無功法原本。這白衣男子生前天縱奇才、無所不通，在鉆研了武道、劍道、術道這三種不同的功法之后，終于達到了融會貫通的境界，便將畢生所悟融匯進去，終于誕出了這一本包羅萬象的《大道心經》。在他結束與洞察萬物的契約之前，終不忍心功法失傳，便用回憶的形式將功法傳承于秘境之中。

所以程默現在看到這功法，是經過白衣男子改進融匯之后的版本。

洞察萬物道：“主人，你必須學會第一階之后，才能解鎖下面的修行。”

程默點點頭：“好。”

洞察萬物道：“第一任主人接觸到《大道心經》的時候，已經二十來歲了，雖然這也很年輕，但畢竟不如你的起步早。只要你勤加修行，定能成為這個時代的奇跡！”

程默苦笑一聲，心中暗道：“奇跡什么的，那都無所謂。我只求打敗獄火殿上下，早日救出娘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