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春去秋來，秋去冬至，轉眼就到了年底。

“呼……終于，靈種期第三階了。”

自從程默來到程家，已經過去了八個月，程默也已經突破至靈種期第三階了。

這一天，他像往常一樣等著靈丹和靈液，到手之后自己服下——因為他已經不缺錢了。

不過，他卻沒有等來。

讓賈三常去打聽，才知道最近家族經濟周轉困難，將每日一次的靈丹靈液，改成每兩日一次了。

原因也不難解釋：一來程家將大筆資金用于開采縣城的礦脈，如今礦脈沒挖掘出來，資金倒是全投在里面了，考慮到成本又無法停止；二來是獨孤家做了壟斷生意，并且在黑市中大量設置哨崗，吞食黑市地盤，導致程家生意不斷縮小；三來是家里的少爺們的錢都捐給程默修煉了，還不停問程家家長要錢，在某種程度上造成家里財政壓力了。

再說說獨孤家。在風連城里，獨孤家向來是足以與程家分庭抗禮的權貴家族。這幾十年來，兩個家族的爭斗愈演愈烈，頗有風水輪流轉的勢頭。尤其這一次涉足黑市之事，就能看出來他們家族的野心。

每個家族在黑市中設下一些哨崗也是不奇怪的事情。畢竟黑市魚龍混雜、人多手雜，萬一發生了爭斗，家族的哨崗總能幫上什么忙。

但，如果是劃分黑市的地盤，甚至吞食地盤，交保護費，那就有點過分了。

誠然，程家也不愿意與之發生沖突，所以獨孤家吞食的地盤他們自然就不去招惹了，但程家自己也要做交易，不可能出讓黑市中的位置。如此被獨孤家擠壓、吞噬，程家的利益變少了，獨孤家的利潤變多了，再來一次瘋狂的倒賣行動，便斂財無數。

這一天晚上，程默又大批量生產了許多靈丹，將剩余的所有朱蒻根與碧靈果都用盡了，一共做出四百四十顆靈丹。

四十顆留給自己，剩下的四百顆準備拿到黑市上賣掉，籌一大筆錢，好煉制烈火丹。這天晚上，他帶著賈三常，在黑市上擺了一個攤，正賣得歡快，忽然看到了兩個人。

走在前面的是一個年約三十來歲的女子，一襲紫衣，姿態窈窕，正是姑姑程紫蓉。走在她后頭的，是一名須發盡白的老者，從他那舉手投足間沉穩淡然的步態看來，程默一眼就認出來了，這是爺爺程戮。

“姑姑和爺爺怎么來了？”程默心下蹊蹺，連忙別過頭去，忽然想起來自己帶了斗笠，不需要刻意回避。

程紫蓉慢慢走到程默的攤前，一雙眼睛盯著程默直看。

程默今天特地偽裝了一下自己的面容，涂了許多黑黑的染料，又將斗笠壓得極低，就算葉蘭芝站在面前也未必能認得出這是自己兒子。不過程默心虛，眼見程紫蓉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自己，小心臟也撲通撲通直跳，生怕自己被認出來。

背后的賈三常也有點心虛，連忙低著頭，不敢出聲。程默和賈三常就這么低著頭，壓著帽檐，兩人的姿勢幾乎一模一樣。

“父親，就是這里。”程紫蓉低聲對程戮道。

程戮“嗯”了一聲，上前一步，低頭查看程默攤前的靈丹。

“的確是靈丹，貨真價實。”程戮鑒定完畢后，對程紫蓉輕聲道。

程紫蓉驚異的眼神又從程默身上掃過，低聲對程戮道：“咱們風連城有這號人物么？他怎么會有這么多靈丹？”

程戮道：“興許是隱姓埋名的煉藥師。”

程紫蓉清了清嗓子，對程默道：“小兄弟，你這些靈丹怎么賣？”

在他二人低頭說話的時候，程默基本也聽到了他們議論的內容。只見他們有意購買自己的靈丹，當真有些哭笑不得。原來自己做生意不僅做到了程家小輩頭上，甚至做到了程家長輩頭上。程府里丹藥用盡了，長輩們就跑到黑市里來購買，看來程家也是相當困窘了。

程默心想自己人就便宜點賣好了，于是道：“本來是五十枚銀幣一顆，但看在兩位是程家老前輩的份上，四十枚銀幣一顆吧。”這個價格也不虧，正是程默賣給程家小輩的價格。

程紫蓉一聽價格并不算貴，還比市場上的便宜十枚銀幣，不由得心花怒放，道：“我們想把你這所有的靈丹都買走，還能再少點嗎？”

程默沒想到自己這姑姑還得寸進尺地講生意。他哭笑不得道：“我可以把零頭給抹掉。再少，我就虧本啦。”

賈三常也含糊著道：“是啊，再少就虧本了。”

程紫蓉聽到賈三常的聲音，怔了怔，“這位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賈三常畢竟偽裝得不像程默那般淡定，聲音有些含糊和詭異，但又沒有完全掩蓋自己的聲線，那種有點傻氣的嗓音幾乎一五一十地表現出來了。程默怕他露餡，慌忙道：“在黑市交易，難道還要知道姓名不成？我們也是受師父所指派來此賣些活命錢，叫什么名字不值一提。”

程默給自己加了一個師父，這樣顯得比較真實。否則以他們的年紀，坐擁這一大攤靈丹，實在有些不合常理。

程紫蓉還想再問，程戮卻對她搖了搖手。一般在黑市中有潛規則，別人若是不愿意露臉、不愿意說姓名，就不得強問，除非對方賣給自己假貨。

“小兄弟，都打包，帶走。”程戮道。

“是。”賈三常忙點頭，低頭將這些靈丹都收拾在一起。

就在程默的生意準備成交的時候，遠處忽然傳來一個聲音：“慢著！這些靈丹，我愿意出每顆四十五的價格買走。”

程默等人皆是一怔，但見另外一個老者徐徐走來。

這老者滿頭黑發，但看容貌已經有五六十來歲了，精神煥發，步態從容，倒是個厲害人物。

在風連城，程家和獨孤家為當地兩大勢力。程家的族長是程戮，也就是程默的爺爺；而獨孤家的族長，叫做獨孤常遠，便是現在迎面走來的黑發老者。

論實力，兩個家族半斤八兩；論名聲，兩個家族伯仲之間；論財力，原本是各有千秋，但現在程家很明顯地財政有些縮水了。這三大因素只要有其一落敗，對于一個家族來說就是致命的打擊。很顯然，獨孤常遠清楚這一點，所以他敢張狂地喊出四十五一顆靈丹的價格，而不像程家那般壓縮買價。

只聽程紫蓉低聲對程戮道：“父親，獨孤老兒來砸場子了，我要不要去把二哥他們都叫來？”

程戮搖搖手，“獨孤老兒想把靈丹都買走，你叫子坤來也沒有用。他們獨孤家報價高，想必這位小兄弟要把靈丹賣給他們。可惜我們程家孩子已經沒有多少丹藥可用了。”說罷看著賈三常手里拿一大包靈丹，連連嘆息。

程默眼見程戮如此為難，恨不得立即告訴他，這些丹藥不會便宜賣給獨孤家的。但他又怎可暴露自己的身份？只得低著頭，不吭聲，靜觀其變。

“小兄弟，這靈丹四十五一顆，賣不賣啊？”獨孤常遠問道。

“對不起，不賣，我答應給程家老前輩了。”程默道。

程默的答案讓程戮和程紫蓉均是一呆，就連獨孤常遠也怔住了，竟然還有人拒絕高利潤的收入？！

獨孤常遠緩聲道：“你既然來黑市交易，賺的就是利潤。在沒成交之前，誰出的價格更高，你都可以變更主意。現在我出的價格更高，你應該好好考慮才是。”

程默瞟了他一眼，但見他臉上堆積著假惺惺的笑意，眼里卻暗藏威逼和殺機。這老頭，竟然想威脅自己。

不過在大庭廣眾之下，他也無法興風起浪，程默倒也不怕他。畢竟離開了母親，一個人在外闖蕩許久，程默也變得狡黠起來，他笑道：“老先生，這您就不知道了，程老先生之前曾救過我師父的性命，所以我花四十兩銀子賣給他也算是報恩。但您說的四十五一顆的話，我就虧本了。之前我都賣五十，你若能高于這個價格，我興許能考慮一下。”

程默說完之后，程紫蓉和程戮對視了一眼，眼中神色均是不解。

之前程默愿意以四十的價格賣給程家，到了獨孤家這里，卻又不愿意了，難道這小兄弟是來幫助程家的？又或者，這小兄弟的師父，是程老爺子的好友，暗地里指使徒弟來幫忙。

程戮左思右想，卻也沒想出一個合適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