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傳來一聲凄厲的慘叫,柳傾城呼吸一窒,一個轉身便見著了一個鮮血淋漓。只見一個駕車隨行的人被一只惡狼撲倒在地,直接咬斷了他的脖頸,而后又從草叢里跳出了三四只惡狼,他們撕拉著那隨行人的尸體,鮮血飛濺,那人很快便被惡狼分尸拖走。
蘇祈微微閉上眼睛,無心帶領著剩余的五六名隨行之人持刀持劍的跑了上來,他們將蘇祈圍在中間,警惕的看著四周。
柳傾城冷笑一聲,只見那幾位里除了那個無心扎穩了步子,其余的皆是雙腿發抖,想來也都是普通的拉車趕馬之輩。
“公子,你先退后。”無心緊握著手里的長劍向前邁了一步,寧可自己被分尸也不容身后之人有所閃失。
“噗——”柳傾城見了無心那副忠義心腸終于還是忍不住笑出了聲。
無心聞聲一怔,瞥了她一眼。卻聽柳傾城道:“要是華鳩在的話,或許還能逃過一劫。”
蘇祈不語,掃視四周,他薄唇緊抿。柳傾城說的沒有錯,這里的野狼不下五十,而這里有本事與野狼抗衡的無非就是無心和柳傾城。可奈何武功再高之人,遇上團結一致的狼群,也是必敗無疑!
“你覺得應當如何?”蘇祈轉眼看向邊上一臉正定的柳傾城問,畢竟她也是從野獸堆子里滾出來的,或許她有良策。
“要快!剛剛那個人已經被啃食的差不多了。狼群里其他的狼也該嗅到血腥了,一旦狼王吃飽了,它便會立即發出號令,到時候我們沒有人逃得了!”柳傾城蹲下身子,往草叢里頭看。天色黑暗,柳傾城只能看見那些星星點點的眼睛,可用心去聽,她甚至聽見了狼王嚼骨下咽的聲響。
無心不語,他不得不承認,在這個情況下真叫人直冒冷汗,他反倒沒了策略。這前邊要是人,那么他便提劍上前,給他們三兩下的,可如今前邊的卻是一群沒有人性的惡狼。
“我們一共幾匹馬?”柳傾城問。
無心看了看前方的四架馬車,應道:“八匹馬。”
柳傾城看了一眼四下,在場加上自己一共是九個人,八匹馬的話……
“快去把馬都牽出來。”柳傾城對著邊上那些被嚇愣了雙腿兒的人說著。而后卻見他們一動不動,柳傾城無奈一嘆,一腳直接踹在邊上那人的屁股上,“還要不要命了!照做!”
無心聞言看向那些馬,如今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他對著邊上那些人說道:“快!”
眾人聽見無心發話了,趕忙的跑了出去。柳傾城見他們都行動了,轉身看向身后那堆火,半瞇著眼走到了蘇祈面前說:“借我一用。”話落,柳傾城已經將蘇祈的黑色披風解下,向著火堆走去。
蘇祈見柳傾城用牙撕咬、用手拉扯著那黑色的披風,將披風撕成一塊兒一塊兒的,他也明白了過來,走到就近的地方撿拾干柴。
蘇祈將撿回來的干柴放到柳傾城身邊,柳傾城坐在地上見了邊上的干柴亦是一笑,“你這大公子還沒廢,比你那些狗腿兒好用多了。”
蘇祈不語,蹲下身子為柳傾城搭把手,他們將披風捆綁在較粗的干柴上,引過火,制作了四把火把。柳傾城回頭看了看無心,只見他們已經將馬牽出。這些動物的直覺向來都比人來的敏銳,那些馬匹早已感覺到了四周的異動,嘶鳴著想要掙脫韁繩。柳傾城對著他們招了招手,無心他們便將馬匹牽了過來。
柳傾城看了一眼已經蠢蠢欲動的狼群,只見已經有幾只野狼忍不住的走了出來。它們在不遠處徘徊,那閃亮而又透著寒氣的眼睛緊盯著這兒看。
“快,挑出五匹跑的快的!”柳傾城看向無心道。
無心聞言立即從里頭挑出了五匹馬,將另外三匹拉到邊上。
一陣狼嚎,柳傾城面色一變,在這空寂的原野上格外響亮。伴隨著這聲狼嚎,四周的狼嚎開始絡繹不絕,整個原野上都彌漫著死亡的氣息。眾人心里頭一涼,連柳傾城都愣了一下子。之后只聽見柳傾城大喊,“兩人一匹馬!拿火把!無心獨自一騎作為斷后,能不能逃出去就看你們的命了!”話音一落,柳傾城便從邊上拿起剛剛做好的火把向著另外被淘汰出來的三匹馬跑去。
牽著那三匹馬的人早已迫不及待的韁繩兒交給了柳傾城,急急忙忙的躍上了邊上的馬。聽著他們那接二連三的躍上馬匹,馬的嘶鳴聲,五匹馬都已經有了主。柳傾城一手拽著那三條韁繩,差一點被那三匹馬牽著跑。她急忙剎住了步子,從袖子里拿出一把匕首,而后在那三匹馬的身上用力的刮了幾刀,一瞬間鮮血侃侃而下,一地的血跡斑斑。
她放開了手中的韁繩兒,那馬匹立即就四下逃亡,野狼嗅到了馬匹身上的血腥,暫時將目標鎖定在了那些馬匹身上。她看著已經向這里跑來的野狼,轉身撒腿便跑,她面色一僵,只見原野之上竟只剩下她一人。她咬牙切齒,該死!難道要死在這些野狼手中嗎?
她舉著手中的火把迅速的向著邊上跑去,沒有想到那些人那么卑劣,居然騎馬而逃,棄自己于不顧!她大口大口的喘氣兒,寒涼的冷風鉆入她的口中,她迅速的奔跑著,耳邊只有呼嘯而過的風。
柳傾城一個勁兒的奔跑著,她已經聽不見身后那些野狼的追捕。她鼓起勇氣回過頭去,一驚!腳下不知踩到了什么東西,身子跌倒在地。她大口大口的喘氣兒,急忙撿起前邊的火把,慢慢的站起了身子,可是一切都晚了……
前邊兩三只野狼慢慢的靠了上來,柳傾城一手舉著火把,身子慢慢的后退。她的心跳的幾乎已經麻痹了,束手無策了,她不知自己死后會被它們嘶成多少塊兒,只是她不甘心啊!好不容易從金陵出來了,卻要死在這種地方,死后連個棺冢都沒有!
幾滴汗水順著臉頰滑落下巴,滴落在地。柳傾城微微閉上眼睛,狹長的睫毛上夾帶著一抹濕意,緊握著火把的手輕輕顫動,那火焰在黑夜里搖曳,就像人的生命一般,被這寒風一吹便開始動搖,生命是那么的脆弱。
野狼飛奔上來,柳傾城已經無力了。而后,一聲響亮的馬鳴聲,她立即睜開眼睛,還沒反應過來,胳膊被人用力一拽,身子落在一匹馬兒身上,迅速向前。
“駕!”
柳傾城的雙手緊扣著蘇祈的腰,帶著一絲顫抖的身子緊貼著蘇祈。她的臉頰靠在蘇祈背上,兩行熱淚無聲無息的落下。
身后的野狼不依不饒,狼是一種極為聰明的動物,它們知道如何將獵物追捕到手。蘇祈回頭看了一眼,問道:“姑娘還有良策?”
柳傾城聽著他的聲音,吞咽著咽喉里的酸意,“把我丟下去。”
蘇祈一怔,柳傾城感覺到他那一瞬間的僵硬,低笑出聲,顫抖的手緊緊扣在他的腰間,讓自己保持那么一絲的正定,“蘇祈……你都跑了為什么還要回來?”
蘇祈不語,并不想回答柳傾城的問題。
柳傾城回頭看了一眼身后那些野狼,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沒想到自己死前還能遇到一個這樣奇怪的人。
蘇祈騎馬奔馳在原野上,馬匹雖然跑的遠,可身后那些野狼也毅力十足,絲毫不帶松懈。如今是馬匹跑不過野狼,如此下去,必定被野狼所食。
一路奔馳而下,柳傾城眼望四周,她微微閉上眼,四周竟有河水長流的聲音。
“蘇祈,你聽見水聲沒有!快向有水的方向跑!”
蘇祈聞言拉下了馬兒,一聲馬鳴,馬兒剎住了前蹄。蘇祈確認了水流的方向后向著水流的方向而去。
身后的野狼一個勁兒的猛追著,蘇祈借著夜幕里的一絲微光,眼望前方。只見就在不遠處的山丘之間一條狹長河流穿流而過。
“駕!”蘇祈加快了馬兒的速度。
柳傾城轉頭看向身后,只見野狼已在離他們不到二十米之處,苦中作樂,“沒想到死了還能搭上個長得俊俏的,要是到了地府,我也不寂寞。”
“有沒有地府都是個問題。”蘇祈應道。
柳傾城在他那帶著一絲急喘的語調里知曉了他心里的一絲畏懼,也是……這個時候誰不怕?
柳傾城看向身后,在不做就來不及了!她的雙手緊扣在他腰間,“蘇祈,松手!”
蘇祈聞聲立即撒手,柳傾城借機將蘇祈一同拉下了馬。二人的身子掉落在地,山丘傾斜而下,蘇祈立即攬過松開了手的柳傾城,二人環抱著身子,一同滾下了山丘。
“噗通——”一聲,二人的身子齊齊沒落于四濺的水花里。
柳傾城的嘴里吐出了幾個氣泡,沒有了空氣,河水溢入她的口鼻,她難受的閉著眼,眼角擠出的淚水淡在河水之中。她惶恐不已,雙手雙腳慌亂無措,只能像只八爪魚一般的緊夾在他身上。自打小時候被那個調皮的弟弟丟下桑母河,沖下瀑布開始她便對水有了陰影,水位高過浴桶,寬度大過浴桶的,對她來說都是要人命的!
蘇祈閉著一口氣兒,被她死死的粘上了,再加上她惶恐過度,二人的身子開始順水而下,沒能浮上水面,他只能雙手環抱著她,盡量的安撫著她,讓她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