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傾城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御書房外,她身子斜靠在柱子前,心里難受的緊。微微抬頭,天空還是一樣的天空,皇宮也是一點兒都沒變,一切都很一年前一眼,只是她的心已經死了。
“咳——”正在柳傾城走神的時候,耳邊傳來一聲輕咳。她立即轉身,一張放大的臉龐,一股酒香撲鼻而來。
柳傾城一驚,她慌忙的后退,誰料腳跟一絆,身子向后倒去。
“啊——”她的身子險些就要砸到地上,那個男人伸手拉了她一把,把她拉了起來。
柳傾城站穩了步子,正想罵他,連滿捂住了嘴,生怕露出什么馬腳,他叫顧皓,是天元五皇子。
“愿與卿同醉,愁來明日愁!”說著,他一個勁兒的傻笑了起來,面色通紅,那一身竹葉青的長衣上都是土灰,想來他喝成這樣,不知是在地上滾了多少回。
柳傾城不語,看著這個喝的醉醺醺的顧皓,怎么在宮里也能喝的這么醉?只見他身子不穩的靠在門上,蓬頭垢面的,連頭上的一只碧玉簪都是歪斜的。
“你……怎么不喝了!”他抬起手,指著柳傾城瞇著眼大聲說到。
柳傾城很是無奈的輕嘆了一聲,這副模樣,等下皇上又要大發雷霆嘍。后邊傳來一陣腳步聲,柳傾城立即筆直了身子,站在門旁。
“五皇子在那兒。”那些禁衛匆匆跑了上來。
“你們都給本皇子閃開!滾!”顧皓怒的甩著袖子,雙腳亂蹬,極為排斥的罵到。
柳傾城搖了搖頭,撇過臉去,真替他感到丟人,這么大一個人兒了,還跟小孩子似得。
“我要菁菁……我要娶菁菁……”他嘴里一個勁兒的念叨了起來。
柳傾城白了他一眼,就他現在這熊樣,魏菁菁哪兒能看上他啊?就算魏菁菁從了,魏荻那老東西還不得把他大卸八塊啊?
“怎么回事?”御書房里頭早已經聽到了動靜兒,福安走出來查看。
那些禁衛見了福安忙著鞠禮,“安公公,是五皇子到了。”
福安聞言看向邊上那醉成爛泥的五皇子顧皓,老臉一下子就垮了,“皇上說要見五皇子,可……可怎么是這副模樣?”
“公公,聽說五皇子昨夜又跑去萬嬌閣了,晌午過后才醒。”那侍衛稟報到。
福安聽后極為無奈,這要是讓皇上知道了,非得氣壞了身子。他猶豫了一會兒,還是命人將顧皓送回府里頭歇息。
他轉頭看了一眼邊上的柳傾城,轉身走了進去。
柳傾城不語,這個福安也不是好惹的,在皇上身邊伺候多年,該學的不該學的都會了,皇上待他比待皇后還要好。
福安走進去不久,蘇祈便從里頭走了出來。他面無表情,倒也看不出什么情緒,只是示意柳傾城跟上自己。
二人一前一后的走著,柳傾城為他打著傘,一直走到了剛剛馬車停靠的地方。
“你現在要去哪兒?”柳傾城緊跟著他輕聲問。
“殊榮王府,”蘇祈說著便從袖子里頭拿出了一封龍紋文書,遞給了柳傾城,“這是我的身份文書,一切都由你來保管。”
柳傾城不語,看了看手里頭的龍紋文書,這是他身份的象征,也是回到殊榮王府最好的憑證。
須臾,蘇祈上了馬車,柳傾城在前引路。殊榮王府,在元都城南面,四大王府中府邸最大的,可也是最亂的,里邊住的都是蘇家的旁親。因為是功臣名將的府邸,再加上他們的世子在外做質子,這幾年下來朝廷對殊榮王府不薄,雖然殊榮王府離權勢越來越遠,可錢財俸祿卻和其他三大王府一致,到了逢年過節,朝廷派送的禮金的時候,也不比他們來的少。
柳傾城引領著馬車出了皇宮,繞過了車水馬龍的街市,穿過幾條街道,路過了幾家大臣的府邸,才緩緩的將馬車停靠在一個四面環墻,占據了大半個城南的殊榮王府前。
她抬眼看向那高大的燙金匾額,仿佛看到了十幾年前殊榮王健在時的煌華。蘇祈亦是下了馬車,他走到柳傾城身旁,看著自己的家亦是感觸及深,十三年前,他還在門前嘻嘻耍鬧,而今卻只有幾片飄落在地的落葉。
“你家怎么連個看門的都沒有?”柳傾城看著那緊閉的房門,偌大的府邸,難道就不怕歹人闖入?居然連個看門的都沒有。
蘇祈搖了搖頭,頗有些無奈,“進門前要敲門,這道理你都不懂?”
柳傾城聞言撇了撇嘴皮子,誰叫自己現在是他的侍衛呢?她走上前去,看了看兩旁那結了蜘蛛網的兩只石獅子,這殊榮王府是得多亂啊?門面都沒人打掃。
她站在門前,拉著門環敲了敲門,“開門,開門!”她一邊敲門,一邊粗著嗓門喊著。
良久,柳傾城面色陰冷,她喊的口干舌燥的,居然沒人理自己!
“門要是壞了不用你陪。”站在石階下的蘇祈等的也有些不耐煩了,十三年沒回來,一回家先吃了遭閉門羹,在溫潤的人也會動怒。
柳傾城聞言回過頭去,低低一笑,有些興奮的問,“真的假的?”
蘇祈見柳傾城那一副賊樣,揉了揉眉心骨,想來這幾天她對自己很不滿,輕嘆了一聲,“真的。”
柳傾城臉上的陰冷就像是見了陽光,一下子消失不見了。她走到石階下,向一同互送蘇祈回來的禁衛借來了長刀。她拔出長刀站在門前,手指輕摸了一下刀刃,滿意一笑,身子后退了一步。
雙眼微瞇,她舉起長刀奮力砍下,刀鋒直接穿過門縫砍在里頭的門栓上邊。柳傾城微愣,正要將刀拔出來在砍幾次的時候,府門就被人打開了。
府門一開,柳傾城立即松開了刀柄,向后退了兩步,那刀掉在地上,只見一群拿著長刀的人從里邊沖了出來。
“來者何人,竟敢擅闖殊榮王府!”他們各個都拿著銀光晃晃的長刀將柳傾城保圍了起來。
柳傾城無語,看了看身后的蘇祈,從懷里掏出蘇祈的身份文書,高高舉起,“殊榮王府世子回來了,你們居然閉門不開,好大的……”
那些人沒等柳傾城把話說完,便舉刀向著柳傾城砍去,柳傾城一愣,立即蹲下身子,那刀鋒就從她頭頂掃過,“你們是不想活了!”她惱怒的說道。
須臾,她立即奪過邊上來人手中的長刀,身子高躍而起,一腳踢開跑上來的另外兩人,那兩人的身子齊齊飛了出去,倒在石階下邊,嘔出了一抹鮮血。
柳傾城得意一笑,對著邊上那些人連打帶踹的,各個都在地上打滾。蘇祈則站在下邊看著,卻很快的被人盯上了。
剛剛被柳傾城踢飛的那兩人,慢慢的站了起來,他們撿起地上的長刀,一雙眸子里露出了殺氣,慢慢的向著蘇祈走去。
蘇祈一怔,感覺到邊上有些不對勁,一回頭便見長刀從他面前略過,他慌忙躲閃,連連后退,險些跌倒在地,絲毫沒有還手的能力。
“保護世子!”這時,邊上的禁衛才大聲喊到,他們沖了上去,護著蘇祈,三兩下便將二人就地正法,一刀子下去剁下了兩顆腦袋。
鮮血飛濺在地上,蘇祈微微抬起頭目光避開了那一地鮮血。
門前那些還在跟柳傾城交手的人見了血,變得有些慌亂,三兩下的就被柳傾城打的滿地找牙,動彈不得。
禁衛見形勢穩定下來了,沖了上去,“把他們都拖下去關進大牢!”那領頭的禁衛吩咐道。
“是!”
很快,現場就被他們清理了一番,只剩下一些難以處理的血跡。
蘇祈不語,目光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邊上那些緊盯著他看的禁衛,突然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柳傾城聞聲一怔,立即走了過去,生怕他體內的寒蟬毒發作,問,“公子,你怎么了?”
“我身子有些不適。”蘇祈向柳傾城伸手,一副羸弱的模樣。
柳傾城趕忙上前,她扶著蘇祈向著府門走去。
二人踏入了殊榮王府,只見前邊男男女女有老有幼的迅速趕來。柳傾城微愣,與蘇祈停在原地。那些人匆忙的跑了上來,站在離蘇祈不遠的地方。
眾人看了蘇祈好一會兒,似乎不敢相信他真的回來了。
“蘇寧氏攜蘇家上下恭迎世子歸府。”說著那女人便領著后邊的男男女女齊齊跪落在地。
蘇祈微愣,看著寧夫人,冷聲問,“原來你還記得殊榮王府還有個世子。”
寧夫人聞言身子一顫,后邊的人也都不敢出聲兒了。
柳傾城看著那衣著光鮮亮麗,濃妝艷抹的寧夫人,按身著來看,她應該是蘇祈父親的侍妾,還是比較有地位的,想來蘇祈不在的這些年蘇家上下她說了算。
“世子……世子!”耳邊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
蘇祈聞聲向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身著管家布衣的的老人從不遠處趕來。
蘇祈瞇著眼,這才看清了那人的面容,迅速的走下了石階向著那老人的方向走去。
那老人一路小跑上來,一瘸一拐的,想來是他走的急,連拐杖都忘了拿了。走近,他站在蘇祈面前,已經是淚流滿面。
“朱伯……”蘇祈帶著一絲猜測的輕聲喚道,十三年了,他也不敢確定。
“世子!你終于還是回來了!朱伯死而無憾了……”說著朱伯已經泣不成聲的跪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