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善瑤走進了殊榮王府,站在石階上一眼望去,比起上次,整個殊榮王府煥然一新,人丁興旺,四處都能看見正在忙碌的人,院子的花草茂盛整齊,很顯然這些都有專門的人打理著。她感嘆一聲,蘇祈還真是厲害呢,斷時間殊榮王府的氛圍都不一樣了。
“善瑤小姐,您來了。”耳邊傳來一個略顯蒼老的人聲。
云善瑤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只見朱伯神采奕奕的小跑了上來,他一手杵著拐杖,雖然腿腳不利索,可比起第一次見他,如今還真是判若兩人,他的臉上洋溢著燦爛的笑容,再加上那一身全新的衣裳讓他看起來年輕了不少。
“朱伯。”云善瑤走到前邊招呼問候。
朱伯站在云善瑤跟前,“善瑤小姐,世子昨夜出去了,今晚便回來,世子出去前特地交代過,我已經為你安排好了客房,這邊請。”朱伯說著便引著云善瑤向著邊上走去。
朱伯走在前邊一路引領著云善瑤,云善瑤看了看四周,這條路不是去八竹苑的嗎?邊上路過的丫鬟紛紛停了下來,微微見禮之后才走過去,云善瑤驚嘆了一聲,這里變化是不是太大了?這才小跑到了朱伯身邊,“朱伯,這里的人是不是都換了?”
朱伯聞言高興一笑,對著云善瑤夸贊道:“好眼力,這都看出來了。”
云善瑤無奈的搖了搖頭,眼力?她一臉苦惱,“我靠的是記憶,眼力?不敢擔啊。”想想當年,若不是瞎了眼看上了顧卿安,她也不會輪落到這樣的地步,真真就叫年輕時候不懂事兒啊……在給她一次機會的話,她鐵定不會隨便選男人了。
之后,云善瑤被朱伯引領到了八竹苑前。她站在那里,看著八竹苑的大門,微微蹙眉,轉向朱伯詢問道:“朱伯,八竹苑?”
朱伯見云善瑤一臉不解,明白她的意思,解釋道:“世子回來后不僅整頓家風,還把整個殊榮王府也修繕了一番;現在,只要是王爺的妾室不分大小,全部搬到了南院住,其他地方正在修繕整理,所以世子有吩咐,善瑤小姐過來的話,就將你安頓在八竹苑的后廂。”
云善瑤聞言點了點頭,她摸著下巴轉了一圈,暗嘆這殊榮王府果然財力雄厚,蘇祈這次回來,想來是要將整個王府翻個底兒朝天了。
朱伯領著云善瑤走進了八竹苑,直徑向著后廂而去。她一路觀望,雖然說八竹苑占據了殊榮王府三分之二的地,可實際上房間也就那么五六間,繞上一大圈大多也就些風景建筑。
二人走到了后廂的客房前,推開房門,朱伯帶著云善瑤走了進去;一眼看去,屋內程設優雅,雖然擺著不少的名貴的裝飾,可卻沒有過多的色彩,珠簾與裝飾用的幔綢也都成暗色,簡單卻也不失奢華。
云善瑤在寬敞的屋中走動,她站在桌案前邊把玩著一塊兒白玉虎頭紙鎮,感嘆道:“殊榮王府家底雄厚啊!”
朱伯見云善瑤如此神情,笑了笑,“這些都是王爺生前留下的,八竹苑之外的財物早就被寧夫人她們搜刮干凈了,也就這兒,十三年過來也沒人敢碰一草一木。”
云善瑤揉搓著手中的紙鎮,那冰冰涼涼的感覺讓她對紙鎮愛不釋手。她四處看了看,殊榮王府,若是殊榮王再世,必然是光芒萬丈。
“朱伯,蘇祈去哪兒了?”云善瑤轉身向朱伯詢問道。剛剛還見著無心了,蘇祈不是應該上哪兒都帶著無心嗎?
“世子昨夜去南山了,無心回來拿點東西,待會兒就去接公子。”朱伯應道。
云善瑤點了點頭,原來無心是從南山回來順道兒把自己接過來的,想到南山,她繼續問,“是因為寒蟬毒嗎?”
朱伯聞言無奈的低嘆了一聲,老臉上顯露出了一絲無能為力的不甘,他巴不得那些病痛都折磨到自己的身上,“世子好不容易回來,卻還要受毒物的折磨,而我……卻只能眼巴巴的看著,什么也做不了。”
云善瑤聽著朱伯那傷感的話語,這才發現自己問的不是時候,安慰道:“朱伯,有華鳩在,寒蟬毒囂張不了!”
朱伯嘆息了一聲,“我一個老頭子的命不值錢,可世子不一樣,他是整個殊榮王府的希望。”
云善瑤聞言垂著眸子,選擇了沉默,朱伯說的沒有錯,蘇祈對于如今的殊榮王府來說,不僅僅是希望,還關系到殊榮王府下一個十年的存亡,但……
“朱伯,你錯了……蘇祈真正關心的是家,而不是殊榮王府,他在外十三年,讓他記掛著的不是什么殊榮王府,而是府中的人。”云善瑤見朱伯因為自己的一句話一臉傷感,話鋒一轉,安慰著。
朱伯微愣,轉眼看向云善瑤,只見云善瑤微微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朱伯,人在外,家里有人念著,就會成為一種寄托,再苦也受得住……如果,活在世上,卻沒有人記得你、知道你,那就是一種可悲。”她說著紅唇緊抿,壓抑著喉嚨里的一股子酸意。
朱伯點了點頭,盼了世子十三年,世子終于還是回來了,至少希望已經有了,他雙手合十,走到窗前抬眼望天,低聲祈禱道:“王爺、王妃,你們一定要保佑世子,一定……”
云善瑤聽著朱伯的禱告,苦澀一笑,比起自己,蘇祈雖然在外十三年,可是家從來就沒散過。
“善瑤小姐,不好意思,人老了難免有些控制不住,失態了。”朱伯抹掉眼角的濕潤,致歉道。
云善瑤聞言點了點頭,輕輕一笑,“朱伯,是我對不住你才對,總是說些有的沒的。”
朱伯搖了搖頭,輕聲道:“善瑤小姐有心了,陪我一個老頭子嘮嗑這么久,你好好休息,世子回來我馬上知會你。”
云善瑤笑著點頭,又送朱伯出了房門。她見朱伯走遠,合上房門后,靠在門后哀嘆了一聲,揭自己的傷疤去安慰別人的心情還真是不好受啊!
云善瑤在屋內四處走走看看,八竹苑畢竟是殊榮家的地盤,她也不能隨意去走動,猶豫了一下,她選擇了高床暖枕,走到床前就直接躺下,今早天沒亮她就起來了,如今還是困得緊。
云善瑤舒舒服服的裹著被子睡了過去,朱伯按時送來的飯菜都被晾在一旁……
天色漸黑,云善瑤屋內并未點燈,漆黑一片,她睡得香沉,并不知曉有人正開門進來。
點燃燭臺上的蠟燭,兩個男人就站在她的床前。蘇祈站在床前,一手撫額,輕嘆了一聲,“哪里像大家閨秀了?”
無心見了云善瑤那慘目忍睹的睡姿一臉的鄙夷,“公子,我不明白您為何這么幫她。”
“無心,你是不是忘了規矩了?”蘇祈聽聞無心的話,面無表情的冷言相問。
無心聞言立即噤聲,鞠身低聲道:“公子恕罪。”
“我幫她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先出去吧。”蘇祈無奈說著,倒也知道無心和云善瑤有些不和。
無心點了點頭,將手中的木箱子放到邊上的桌案上,而后朝著外邊走去,出門前,他不滿的瞥了一眼還在熟睡的云善瑤,這才合上了房門。
蘇祈直徑走到桌案邊上坐下,他伸手捋了捋衣服上的褶皺,彈了彈袖口的一絲灰塵,抬眼看向正睜著雙眼盯著自己看的云善瑤,輕聲問道:“醒了?”
云善瑤緊裹著被子,就露出一個腦袋,剛剛醒來的她聲音里帶著一絲慵懶的暗啞,“蘇大世子深夜造訪,就不明白男女有別的道理嗎?”
蘇祈看了看四周,這是他的王府,他怕什么?一手搭在桌案上的木箱上邊,食指輕敲著,“要成為云善瑤,你還差太多。”
云善瑤一愣,杏眸一瞇,盯著他手邊的木箱看,上一回他就是用那木箱里頭的東西給自己易容的,這一回他又想干嘛?
云善瑤一臉警惕,問,“你想干嘛?”
蘇祈見云善瑤十分警惕的看著自己,莞爾一笑,云善瑤看著他的笑容心神一蕩,只聽他輕聲說:“幫你。”
話語一落,蘇祈便站起了身子,背對著她打開了那個木箱。
云善瑤一愣,立即坐了起來,只見蘇祈似乎在挑什么東西,在燭光的照印下閃閃發光……看清了!她立即伸手捂著自己發麻的臉,眼見他正舉著一支支長短不一,有粗有細的銀針慢慢挑選著。
她雙手捂著臉,對著蘇祈溫聲問,“蘇祈,你這是準備做什么?”
蘇祈自然是聽出了話語中的一絲膽怯,嘴角微揚,將手中的針舉的更高,反問她,“你覺得呢?嗯?”后邊的一個“嗯”帶著疑問,充滿了戲謔。
須臾,蘇祈慢慢的轉過身來,云善瑤一驚,眼角一抽,只見蘇祈站在邊上,一手拿過燭臺,在燭光的照印下,他半陰著臉,一臉的邪魅;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指縫里夾著四支長短不一的銀針,其中最長最粗的有筷子大小,云善瑤一嚇,明顯的感覺到自己冒冷汗的后背,“蘇……蘇祈,你想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