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祈見云善瑤不說話,自然知道她對水的恐懼有多深,想起在荒野的時候與她一同落水,在水里的云善瑤別說戰斗力,整個人都癱了。他抬眼看著云善瑤,見她一臉無謂的模樣,嘆息一聲,“再過些日子就得進宮,這幾天你一定要把握時間,克服心中的恐懼。”
云善瑤聽到蘇祈給自己下了期限,臉色都變了,她面對蘇祈,雙手支在桌案上,認真的看著蘇祈說:“這個太難了。”
蘇祈聽聞這話,唇角微微上揚,更加堅定了要她克服對水的恐懼;如果連她自己都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事,那么就更容易打消他人的懷疑。蘇祈莞爾一笑,“無心水下功夫不錯,要他教你嗎?”
云善瑤見蘇祈一定要讓自己和水過不去,咬著牙,雖說明白他是為了自己好,可水這種東西,對她來說真的是太難太難;想想當年和頑劣的弟弟玩著玩著被水沖走,掉下瀑布,她還有后怕。
良久,云善瑤不愿說話,可見蘇祈一直看著自己,輕嘆一聲,問他,“一定要這樣嗎?”說著,還可憐巴巴的對上了蘇祈的視線,希望能博得他的同情。
蘇祈見云善瑤如此,微微一笑,她越是百般不愿意,他就越想讓她下水,應,“一定要這樣。”
云善瑤聽著蘇祈這極為堅定的話,哀嘆一聲,對于水,她真的不知道該從哪方面入手才能徹底根治這童年陰影。
“你可以先去試試浴池。”蘇祈見云善瑤很是苦惱,為她獻計,既然她那么怕水,就從自家里的浴池開始不是挺好的嗎?也不會遇到危險。
云善瑤愣了一下,浴池?蘇祈見云善瑤沒明白他的意思,清楚的告訴她,“殊榮王府南院后邊有一處浴池,才修繕好,你可以去試試。”
聽著蘇祈的話,云善瑤又一次感覺到什么叫生無可戀。
“需要無心幫你嗎?”蘇祈見云善瑤臉色不太好,刻意好心好意的問她。
云善瑤自然是看出了蘇祈的“貓哭耗子”,白了他一眼,在她看來蘇祈這個時候說這話就是假惺惺的想看自己笑話。憑無心對自己的態度就知道,如果讓無心教,可能就會直接淹死。
須臾,云善瑤拿起桌面上的札記和裝著月鐮的盒子,對著蘇祈擺了擺手就想走,“多謝世子了。”
蘇祈見云善瑤突然間就準備走,還滿載而歸,無奈搖了搖頭,直直看著她的背影,有什么法子能治她呢?
云善瑤將東西拿回自己屋里,合上房門的一刻,她簡直想哭,一想到蘇祈非要自己下水,望著月鐮,第一反應就是,能直接自盡嗎?她無奈的將手中的東西放下,徑直走到床前,趴下,一動不動……
未來的兩天里,云善瑤努力的克服心中的恐懼,走出了八竹苑去南院,可每次去三次又退縮兩次,就算下了浴池,她也沒能游出去一步。這個浴池是一間房屋開拓而出,大的很,在這里喊一聲,過會兒還能聽見自己的回音。
她坐在浴池邊,水位沒在胸前,看著那冒著熱氣的水面,舒適的輕吟一聲,撇開其他的不說,其實如果每天都有這樣的時間,還是挺好的,至少她發現,只要睡前來這兒泡上一會兒,便能舒舒服服的一覺睡到天亮。
過會兒,外邊傳來腳步聲,云善瑤聞聲一愣,這么晚了,還有誰會來?她立即回過頭,這里不是剛剛修繕的嗎?怎么這么快就有人來了!腳步聲越來越近,云善瑤顧不得那么多,立即拿起邊上的衣服,站起身子便將衣服往濕漉漉的身子上披。
她穿著件單薄的衣服躲在柱子后邊,就想看看來人是誰。須臾,兩個年輕男子一前一后的走了進來,云善瑤看了他們一眼,雖說不知他們叫什么,可只要從衣著服侍上判斷,大致也八九不離十了,蘇祈的旁親,應該也是姓蘇的。
二人悠然自樂,有說有笑的開始脫衣服,云善瑤瞥了他們一眼便背著身子,這個蘇祈,居然沒告訴自己他們也會來,若是自己沒注意,豈不是會尷尬到死?
“你說姑姑說的事兒能不能成?”二人泡在水中,舒適的閑聊了起來。
“如果得手,我們就不用縮在這南院里頭了。”那男子說話的語氣像是大仇不得報的感覺。
云善瑤躲在后邊,聽見這樣的話,立即豎起了耳朵;看來她猜的沒錯,這倆人的確是蘇家的旁親,而且南院這里頭的人還在密謀什么。
“只要能得手,我看那蘇祈還傲的起來!那不可一世的模樣!如果落到我們手里,不知有解恨!”
善瑤笑了笑,原來是針對蘇祈的呀,要是真有人能讓蘇祈栽倒,到也是好事。
云善瑤躲在那里,還想繼續聽。可那兩人除了這兩句就沒說什么關緊要的話,閑聊些有的沒的,有些話題居然還是窯子里的姑娘,聽的云善瑤面紅耳赤。最后,她下了個定義:果然,男人都不是好東西,他們要整蘇祈就讓他們整吧,反正也出不了什么大亂子。
云善瑤抬頭看了一眼房梁,又轉眼看了那倆男子一眼,一手抓著房屋柱子攀爬而上,迅速的便爬到了房梁上頭,她小心翼翼的沿著房梁爬著,見二人聊的開心絲毫沒能察覺到自己,微微一笑,到了門前,飛身而下,毫不費勁的走了出去。
天色昏暗,云善瑤悄無聲息的走出南院,想想剛剛那兩人說的話,倒是挺有意思的,她倒想看看南院如何對付蘇祈。
云善瑤回到了八竹苑里,朝著自己的房屋走去。站在門外,她微微蹙眉,只見自己屋里亮著燈,不解,難不成出來的時候沒有熄燈?她走到屋前,推開房門,一驚,只見蘇祈正坐在角落里隨意翻看桌面上的書。
蘇祈聽到響聲,抬眼看向站門口的云善瑤,一怔,立即撇過臉。
云善瑤緊盯著蘇祈,怎么又跑這兒來了。須臾,見蘇祈神色有些怪異,轉眼看了看不遠處的銅鏡,眸子一瞇,愣了一下,迅速朝著屏風后邊跑去。
她一臉尷尬的看著腰間打錯結的衣帶,立即伸手去拉,想將衣服穿好。
“連衣服都不會穿,還敢到處走。”蘇祈一手支著下巴,輕聲說道。
站在屏風后邊的云善瑤拉了拉有些濕漉的衣裳,總有些不聽話的黏在皮膚上。她并未走出去,直接問,“蘇大世子造訪,有何貴干?”
蘇祈見云善瑤并未現身,一邊翻閱手中的書籍,一邊說:“你可知云子寒回來了?
云善瑤聞言一驚,拉著衣服的手頓在那里,云子寒?那不就是她的“哥哥”嗎?八歲狀元郎,這個哥哥的事她可是聽了不少。
蘇祈久久沒能聽見云善瑤的回復,手中的書本一合,轉頭看向屏風處,“現在的你還不能出現在云子寒面前,你手上的胎記還需要再過些日子。”在他看來,性格方面可以先忽略,畢竟云子寒也沒見著云善瑤,只要表面上不穿幫,云子寒也不能懷疑什么。
聽聞蘇祈這么說,云善瑤總歸有些壓力,她唉聲嘆息的從屏風后邊走了出來,云子寒,沙場上回來的武將,肯定不好相處吧。
“我知道了。”云善瑤點了點頭,蘇祈說的沒錯,絕不能貿貿然的就出現在云子寒的面前。
蘇祈見云善瑤出來了,低聲說:“所以,明日我們便入宮。”
云善瑤一驚,猛的看向蘇祈,明天!是不是太突然了!
“蘇祈,明天?為什么那么急?”云善瑤毫無心理準備,入宮,就會見到那些她不愿見到的故人。
蘇祈見云善瑤有些膽怯,對上她的視線提醒道:“別忘了,你是云善瑤。”
云善瑤不說話,這太突然了,雖說她知道自己早晚進宮,可當蘇祈說是明日的時候,她打心底的有些怯場了,這是不是太倉促,太急了?
“只有先入宮,你才能拖延時間,避免這些日子里見到云子寒。”蘇祈解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