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口大口的喘氣,卻嗅到了一股火藥味兒,看向前方,只見不遠處一縷縷黑煙飄向上空。她臉色一青,立即轉身飛身而上,寧可面對那些黑衣人,黑衣人還未發覺前方異樣,以為是柳傾城準備投降了。柳傾城落在地上,還未穩住腳步,便立即向著邊上跑去,一手撿起地上的鐵鏈,向著圍墻邊上跑,黑衣人緊追上前,只見柳傾城將鐵鏈拴在一張桌子上,又將桌子卡在圍墻中間,而后立即拉著鐵鏈,向圍墻外一個飛躍,身子消失在他們眼前。
“轟——”一聲爆炸的巨響,她只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快被震出來了。雙手緊緊拽著那鐵鏈,整個人懸掛在圍墻外邊,一瞬間整個斗獸場上空炸開了一朵巨大的烏云,黑煙滾滾。
爆炸并沒有結束,震蕩還未平息,接連著幾聲巨響,一塊大石落下。柳傾城一驚,雙腳對著墻壁狠狠一蹬,身子向外,手里拉著的鐵鏈突然間隨著上邊的桌子一同落了下來,她雙目緊閉,身子已經失去了平衡,墜落而下。
濃重的火藥味充斥著她的鼻息,氣流灼燒著裸露在外的肌膚,微微睜開雙眼,喉嚨里都是土灰,她費力的咳嗽著,說不出話來。只見一個身著絲綢錦緞商人裝扮的男子抱著自己,而就在她的正前方,還有一個人男人一手拿著刀,一手扶著一個極為虛弱的蘇祈。或許是因為剛剛那接二連三的巨大爆破,耳邊一陣陣的空響,她聽不清他們再說什么,只知道這場爆破似乎與他們有關。而后,那個男人將她放到了一匹黑馬身上,她便沒了感知……
這一切就猶如一場夢一般。當柳傾城再次醒來的時候,引入眼簾里的是木質的床架,藍色的窗幔挽在兩邊,微弱的陽光灑在床前。她有些費力的撇過臉看了看四周,裝飾物居樸素簡單,像是客棧。微微抬起胳膊,“嘶——”身子就好像被萬馬奔騰而過一般,沒有一處不是陣陣的疼。可正是因為這樣的疼痛,讓她不覺間流下了喜悅的淚水,隱沒在發鬢之間。
終于逃出來了!居然還活著……閉上眼睛,多少的痛與艱辛。她高興的低笑了起來,即使胸口陣陣的疼著,離開都城的那一刻,她以為自己在也沒有機會了,會死在金陵……
外邊的房門被人打開,柳傾城轉過頭順著門的方向看去,一個女子走了進來。她手持一根細長的竹竿,身著普普通通的青色衣服,扎著云角鬢,表面上看與常人無異,只是……她用竹竿輕敲摸索,向著自己走來。
柳傾城微愣,她站在自己的面前,伸手搭在床榻上慢慢的蹲下身子,含蓄一笑,“你醒了。”
柳傾城不語,瞎子?她把手放在她面前晃了晃,想要證實一番。見她依舊閉著眼,這才道:“你怎么知道?”
“我天生就是這樣,雙眼看不見,可耳朵特別靈敏。這不,正巧走過便聽見了你的聲音,過來看看。”
柳傾城聞言點了點頭,看著四周的裝飾擺件,說客棧吧,也不太想,這是哪兒?她一手揉著額角,回憶著斗獸場上發生的一切,那個男人?那個叫蘇祈的男人?一切都是他謀劃的,爆炸也是,可是為什么?有那樣的本事怎么會被關在斗獸場里頭?
“嘶——”她疼的輕呼出聲,腦袋陣陣的疼著。
“你怎么了?很疼嗎?”聽見她痛苦的輕呼,那女子有些焦急的問道。
柳傾城搖了搖頭,緊蹙著眉,“沒事兒。”
“我去給你倒水。”說著她立即站起身子支著竹竿向著邊上走去。
柳傾城慢慢的坐起了身子,靠在哪兒,那人拿著水遞到她的面前,“喝點兒水吧。”
柳傾城接過杯子,“謝謝。”
“我叫張巧,你可以叫我巧兒。”張巧笑著說道。
柳傾城垂著眸子將水喝盡,將杯子放在邊上,抬眼看向張巧,只見她依舊是一臉笑容,柳傾城有些不解,瞎子?為什么會這么熱觀?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態,讓她即使看不見眼前自己這個陌生人,也能笑的如此暖心?
“姑娘,這里是三水鎮的驛站,有人托我爹照顧你。”張巧向柳傾城解釋著。
柳傾城一臉的茫然,驛站?那不是官家人的地方嗎?怎么會讓自己這樣隨隨便便的外人住?更何況自己的身份特殊……朝廷流放在外的欽犯。
“是誰把我送這兒的?”柳傾城直接問。
“沒有人,只有一封委托書信。”張巧聽聞柳傾城的疑問,亦是一臉的不解,“姑娘,你知道是誰把你送上馬的嗎?”
柳傾城思索的閉上眼睛,認真的回憶著,柳眉微蹙,她怎么也想不起來自己是怎么到這兒來的。
見柳傾城久久沒法答復,張巧伸手搭在她手臂上,“姑娘,你且好好休息,晚上爹爹回來了,自然會和姑娘解釋。”
柳傾城無奈一嘆,睜開眼睛,“你是說你爹知道?”
“嗯。”張巧點了點頭,“爹爹負責看守驛站,平日小心謹慎,不會隨隨便便讓陌生人住進來。可三日前,我們家的黑子馱著你回到了驛站,爹爹見了你身上的信,便讓我好好照顧你,還說您是貴客。”
柳傾城不語,一直輕揉額角,沒有想到自己昏睡了三日。
“那就等你爹回來再說吧。”
張巧點了點頭,慢慢的站起身子,“姑娘你昏迷了這么久也該餓了,我這就讓人給你準備點吃的。”
“有勞了。”柳傾城點頭道謝。
“沒事兒。”張巧說著便向著門外走去。
須臾,便有人打著水,拿著衣物走了進來。柳傾城慢慢的挪到床邊,有些費勁的坐起身子,她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行頭,干凈的很,想來在昏迷的時候就有人幫自己清洗過了。
她坐在床邊,一覺踩著床鋪的前榻,別說傷疤了,就這樣踩著她都感覺到自己腳底的厚繭。望著腳腕上的金色啞鈴,她若有所思。
“姑娘。”邊上的女子見她發愣不說話,輕聲喚道,柳傾城這才回過了神,在一小姑娘的攙扶下慢慢的站了起來。
她轉眼看向不遠處的鏡子,目光深邃,一步一步的走到鏡子前,慢慢的坐下身子。只見鏡子里女子面色蠟黃,杏眼迷離,皮膚上更有一些輕輕淺淺的疤痕。她閉上眼睛,雙手捂著自己的臉,不聲不響的輕顫著……她才十八啊!而鏡子里的她,卻已經飽經滄桑,就如同一個三四十歲的女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