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燥舒適的洞穴中,胭脂不停地練習操縱五行力量,時而把自己弄得狼狽不堪。
古凡則靜靜地躺在那張鋪著柔軟獸皮的石床上,靈魂之力觀察著身體中雷光閃爍不停的魔磚。
他小小的靈魂虛影,抱膝懸坐在魔磚面前,單手托腮怔怔發呆。被魔磚吸收了的天雷,沒有了當日作為劫雷降下之時的狂虐,看上去毫無殺傷力。
忽然,古凡的眼睛精芒一閃,他發現安靜的天雷忽然開始慢慢翻涌起來。剛開始時還不明顯,但是不過片刻,那種翻涌就變得劇烈起來。
“怎么回事?”
古凡看著魔磚上如沸騰般翻涌的天雷,心頭漸漸攀上一些不安,難道是因為魔磚中胭脂所說的魔?
事關自己的生死,古凡瞪大了眼睛盯著天雷翻滾的魔磚,不放過任何一個細節。
突然,一絲微小的天雷從魔磚上脫離出來,在古凡的靈魂空間中飄蕩著,緊接著,一絲,又一絲。那些閃爍著銀光的天雷爭先恐后地從魔磚上脫離出來,讓古凡的臉色十分難看。
他本以為魔磚上濃郁的天雷可以一直壓制著它,卻沒想到這才不到兩天時間,魔磚上的天雷就開始潰散了,難道自己又要回到以前那種等待著死亡的日子嗎?
古凡來不及思考太多,靈魂空間中的雷霆之力越來越多,很快就將古凡不大的靈魂空間塞滿,而魔磚上的天雷還在不斷涌出,填充到靈魂空間之中。
“啊!”
古凡抱著腦袋,感覺到一陣陣劇痛傳來,再這樣下去用不了多長時間,自己的靈魂空間就會炸裂開來。在古凡的靈魂空間開始膨脹扭曲,就快要不堪重負時,早就深刻在他腦海中的那篇無名功法自動運轉了起來!
一絲奇異的感覺從他的小腹處升起,順著經脈扶搖直上,來到了靈魂空間中,牽引著一絲雷霆之力來到經脈中,運轉起來。
古凡一拍腦袋,叫道:“對啊!我怎么沒想到呢!?”
鎮魔妖林中不可修煉玄氣,是每一個古靈族人都知道的事情,原因是這里的能量混雜狂暴,帶著奇異的氣場,如果人運行玄氣如體,便輕則癲狂,重則爆體而亡。
可是那些被板磚吸收的劫雷,可全部都是天地間至純的雷霆之力啊!想到這里,古凡連忙放松心神,主動運轉起無名功法的玄篇來。
這功法來自神秘的魔磚,運轉方法早已經刻入古凡的靈魂,此時他運轉起來沒有絲毫滯澀,一切都如水到渠成一般。
修習玄氣的境界與古武相似,第一步都是蘊養血氣,增強肉體,只不過前者由外到內,后者是由內到外而已。
承受著巨大壓力的靈魂空間中暴涌的雷霆之力,沿著古凡玄篇的運轉路線奔涌而出,遠遠超出了他正常運轉的速度,拉枯摧朽般沖到了古凡全身大大小小的經脈之中!
“啊!”
古凡感到全身上下猛地傳出一陣劇痛來,讓一時不防備的他忍不住痛呼出聲。痛呼之后,古凡緊咬牙關,用盡全部精力運轉起玄篇來,不敢有絲毫松懈。
這些被魔磚吸收過的雷霆之力,原本所蘊含的毀滅之力似乎被煉化而去,此時雖然仍霸道無比,卻不會直接毀人生機,這也給了古凡一絲生的機會。
霸道的雷力填充進每一根最細微的經脈,又將這些經脈沖裂,沖碎,沖入了古凡的血肉之中。每個玄者的修習都應該是循序漸進的,可是由于古凡體內的特殊性,讓他由不得自己,這也給他帶來了巨大的風險。
從外面看,古凡的身體開始膨脹,血肉皮膚像是充了氣的娃娃,迅速鼓脹起來。皮膚下一個個銀色的包鼓了起來,到達一定程度之后猛地炸裂開來,漸飛無數血花和雷花。
不過片刻,古凡的身體上就如同煙花爆竹一般此起彼伏的炸開,鮮血將他全身上下染遍,接著就像是沸騰的血人一般,恐怖無比。
古凡此時所承受的痛苦也是恐怖的,每一寸血肉都在霸道的雷力下撕毀炸裂,然后又在體內那些吃下不久的,帶著無限生機的藥力作用下快速愈合,緊接著又被雷力撕裂炸毀!
古凡感覺到,每一次血肉在生機與雷力的作用下重組時,都會擁有更堅韌更強大的力量,一遍遍破而后立的過程,能讓他的肉體短時間內達到一個不敢想象的高度!
骨骼撕裂,重組,繼續撕裂!
血肉撕裂,重組,繼續撕裂!
血液噴涌,再生,繼續噴涌!
這短短的時間里,古凡承受著多么巨大的痛苦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換做是誰,寧愿放棄這種便強的方式都不愿承受這種噬人的痛苦!可是古凡卻咬牙堅持著,渾身上下向篩子一樣不受控制的顫抖,都沒能讓他發出一聲喊痛的聲音來。
變強!
這是古凡數十年來,深深刻入靈魂的執念!誰甘心做一個不明不白的血肉傀儡?誰甘心做一只魔的提取養分的傀儡?古凡從一開始就不甘心,支撐著他艱難活下來的執念就是,有朝一日可以變強,可以將那個折磨了他十多年的東西徹底毀滅!
堅持!堅持!
這是古凡此時唯一的念頭,漸漸地他意識開始有些恍惚,體內的玄篇也是在自主的運轉了。在他的世界里此時只有一塊磚!一塊黑氣重新開始彌漫磚壁的魔磚!
魔磚上的雷霆之力不停被逼到古凡身體之中,上面殘留的雷霆之力緩緩瓦解,最終噗的一聲,全部消散了去!
漆黑的顏色重新占據了魔磚每一寸材質,一如古凡十多年來看到的那樣,冰冷可怕!
“唳!”
忽然,一聲尖銳無比的嘶叫聲從魔磚上傳了出來,帶著無盡的殺戮與冰寒,響徹古凡的靈魂空間。只是一聲嘶叫聲,就讓古凡的靈魂發出了顫栗,通體冰冷不堪!
古凡模糊的意識在這一聲嘶叫聲中清醒,他聚起全部精神,冷冷地向魔磚上望去,只見一個漆黑猙獰的面孔出現在魔磚表面。它兩只帶著無盡殺戮的血色雙眼怒睜著,死死盯著古凡的靈魂虛影。
這魔的臉上,看不清鼻子,看不清嘴唇,只能看到他尖銳鋒利的,似乎長有膨脹血管的森森獠牙!這只魔只是一聲嘶叫,一張虛影,就讓古凡忍不住生出不可抗衡的感覺來!
可是古凡的靈魂虛影絲毫不怕,他暴怒著跳起來,指著魔磚咆哮著:“我曹你大爺!總有一天老子要親手把你救出來碎尸萬段!還在這跟老子叫囂!”
古凡怒罵著,靈魂虛影就沖了過去,抬起腳向魔磚上那只魔的臉上踩去!可惜那魔的模樣只是一閃而逝,轉眼就消失了!
古凡的靈魂虛影喘著粗氣,從靈魂空間退了出來,回到了身體之上。
身體上之前那種噬人的劇痛已經消失不見了,體內的雷力已經慢慢溫和下來,隨著自動運轉的玄篇,溫養著重新組合好的經脈,最后向著氣海處緩緩匯聚了過去,那里已經形成了一片雷湖!
“竟然直接成為了玄師!”
古凡咧嘴一笑,心想剛才的劇痛沒有白白忍受。成為玄師這一步,直接省去了他多少年的苦修。
氣海中,玄氣為云是為玄者,玄氣成液是為玄師,玄氣化海是為玄宗,至于后面的境界,古凡腦海中的玄篇并未記載。
緩緩地睜開眼,古凡輕微扭了扭身體,頓時一陣骨骼的爆響聲傳了出來。斷裂的骨頭不僅長好,強度在天雷的淬煉之下不知高了多少倍!感受著渾身上下血肉中,無窮無盡的力量,古凡忍不住仰頭長嘯起來!
“哈哈哈!啊哈哈哈!”
古凡渾厚的聲音在洞穴中回蕩著久久不息,忽然一句弱弱的聲音不合時宜的插了進來:“亦凡哥哥,你沒死啊!?”
古凡一拍腦門,低頭看向床邊傻傻盯著他看的胭脂,無比認真地說道:“記住,如果我死了你也會死的,所以不要再問這么無知的問題好嗎?”
“嘩啦!”
古凡話音剛落,一大團涼水便從他頭上砸了下來,胭脂則踩著風兒,笑嘻嘻的飛遠了:“古凡哥哥我幫你洗一下身上的血而已!別介意啊!嘻嘻!”
看著如此活潑可愛的胭脂,古凡會心一笑。他當然不會介意,胭脂身上那種若有若無的氣質也在時刻影響著他,讓他孤僻冷漠的心境逐漸變得輕松,有了溫度。
古凡站直身體打量著自己,他已經不像之前那樣顯得瘦弱,現在的他身上肌肉微微隆起,劃過優美流暢的弧線,透著速度力度,又不失美感,讓他極為滿意。他的身高也在雷霆淬煉身體的過程中生生拔高了幾寸,大概有一米七五左右。
古凡最擔心的還是恢復了以往形態的魔磚,他將靈魂之力沉入身體中細細感應著,片刻之后睜開了眼睛。來自魔磚中,那種掠取他體內生機的力量重新出現了。
不過或許是因為他身體被雷霆淬煉過,那種掠奪力現在若有若無,十分細微,這種情況讓古凡還算滿意。雖然不知道那些天雷為何會被排擠出魔磚,但是古凡心中決定,以后要好好修煉雷玄氣,畢竟天雷多少都會對那只魔有些壓制,甚至只壓制住那種古怪的掠奪力量,古凡就心滿意足了。
古凡彎腰打開一個石匣,取出來一株珍貴的寶藥,像嚼蘿卜一樣幾口塞進嘴里,口中含糊不清地說道:“胭脂,咱們出去看看怎么樣,在這鎮魔妖林中混了十幾年,我早就厭煩了!”
胭脂小小的倩影飄到古凡身邊,輕輕落下,她對著古凡甜甜一笑:“說好了以后跟著你的,你去哪我就去哪里咯!”
就在古凡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寒潭岸邊不遠處的森林里,十多個身穿獸皮群的赤膊大漢,正跟在一只長鼻子小獸后面,朝寒潭的方向浩浩蕩蕩行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