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寂說話不疾不徐，低沉的聲音帶著一些特有的嘶啞，很好聽。但是內容卻駭人聽聞。

“指揮官，”他頓了頓，聲音中帶著一絲隱痛，“已經查明，雪瑤是私自從實驗室逃出來的。估計已經經歷了改造，現在下落不明……”

改造？我的心頭一緊。我轉頭看看岑寂，卻呆住了——一個壯漢，說到這里，眼眶都紅了！

岑寂不看我，只是盯著銀環，哽咽了一下，繼續道：“他們的實驗成果貌似有些進展，估計不日就會投放實驗品，而且最近的妖獸暴亂和他們也大有關系！”

……

聽著岑寂的報告，我明白了一些端倪。雪楓的永恒集團，表面是一個生物科技公司。但其實在做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比如他們通過非法渠道采集當事人的DNA和細胞進行克隆，然后殺掉原體，同時為克隆人裝上備用程序，成為當事人做決策。他們還在進行一項名為無限能的人體潛能發掘實驗。說的好聽是人體潛能開發，其實是通過研究妖獸機體，然后利用暴力手段轉移到人體，進而影響人類進化方向。在他們的實驗室里，妖獸和人作為基礎實驗對象，失敗后的尸體堆積如山。而雪瑤就是從那實驗室里逃出來的。

“說白了，就是在人類基因中加入妖獸的基因。眾所周知，妖獸基因中最強大的就是戰斗力！”岑寂解釋道。

那無異于他們是在打造一個人妖軍隊！

“為什么不直接交配呢？”很多超級物種不都是混合交配來的嗎！

我話一出，立刻引發了白豆的不滿，它鄙視了又鄙視，說到“我親愛的主，你是睡了太久腦子壞了么。妖獸的生殖器各式各樣，根本無法交配。再說了，即使能夠交配成功，人類基本也是半死不活了……還指望能孕育什么呢！”

岑寂的臉色也有些異樣。

我的臉一熱，環顧四周打算岔開話題。

突然聽得岑寂咦了一聲，說道：“如果我沒看錯，您是白閣下？”

他說的是白豆。

白豆微笑起身，站在桌上微微一欠身，禮貌道：“岑寂上將好眼力，真是在下。”說罷還搖搖尾巴，分明一股子被人認出的得瑟樣。

岑寂一聽連忙行了一個軍禮，然后若有所思的看向我：“白閣下的主？碧落大人？”

第一次聽人叫我碧落大人，那感覺很奇怪，不如妖王來的親切和霸氣。哈哈。

我沒有那么多禮到，于是沖著岑寂點頭笑笑：“岑上將客氣，叫我蘇荷就行了。”

他點點頭說：“對，這樣方便行事。”

其實我是碧落還是蘇荷，于我，都無關緊要。

我岔開話題：“如今大家自己人，我們下一步怎么辦？”

安碧城的聲音傳來：“按兵不動，不能打草驚蛇。永恒集團的靠山，我們還沒有查到。”原來他還在。

岑寂點點頭：“對，他們的靠山實力雄厚，我們要慎重！”

所以為今之計還是先調查雪瑤的下落。

我看向岑寂，問道：“你剛才說雪瑤已經經歷了改造——妖獸和人基因的改造嗎？”

岑寂的臉上頓時隴上了一層陰云，點點頭：“對，因為人體的排斥，可能狀態不穩定。”

狀態不穩？我心下疑云，這會不會也是妖獸暴動的原因。會不會根本不是真正的妖獸，而是這些被改造的“人”引起的。

“岑寂，你和雪楓有接觸嗎？”我問。

他搖搖頭，很直接的回到：“沒有，我都是暗中調查的。”

“那既然這樣，我們在明，你在暗，咱們分頭行動。”

岑寂點點頭，回到我正有此意。

***

岑寂走后，我翻來覆去睡不著。岑寂說，妖族和妖獸族曾經有數百年的時光處于被壓迫的地位。雖然它們的王不在了，但是絕不影響它們的忠誠和信仰。也就是因為這樣，很多勢力難以利用它們，于是被處處打壓。我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曾經以為自己只是一個妖的時候，聽到妖獸暴動，還很同情受害者，責怪妖獸的殘忍。現在得知真相，我只覺得心中萬分愧疚，我的子民，沒有了王的庇護，顛沛流離，受盡屈辱打壓。

而我，身為妖王，竟然弱小的無力還擊，想到這，心情更加沉重。

于是叫醒白豆。

“當年我的魂魄都被分散在何處？”

白豆睡眼惺忪，搖了搖尾巴，緩緩道：“這個要問星涯大人。那個時候我已經被流放了。”

我敲了敲銀環，喊道：“安碧城，安碧城……”

白豆眨眨眼，支吾道：“星涯大人應該早就睡了，你……”

“閉嘴。”我說道，“左一個星涯大人，右一個星涯大人，要不你去做他的靈獸吧。”

白豆悻悻的閉上了嘴。

叫了半響，一個聲音驟然傳來：“蘇荷，親愛的指揮官正在休息呢。”

我一愣——紅蓮！

她不是失蹤了嗎。

這是那一出？

我指了指樓下，示意白豆去找岑寂，白豆會意，從桌上一躍而起，輕盈了跑了出去。

我聽到銀環里傳來一聲低沉的呻吟——是安碧城。我直直的豎起耳朵，那聲音仿佛是隱忍著巨大的疼痛，心頭一驚，開口問道：“紅蓮，你把安碧城怎么樣了？”

那頭傳來嗤嗤的笑聲：“指揮官是我的上司，我敢把他怎么樣呢。”

安碧城的聲音有些嘶啞，他說：“紅蓮，你怎么進來的？”

“我殺了拜爾，可惜，他手中的礦脈地圖是假的。”

彼時，岑寂正好進來，將這句聽了個一字不漏。

他雙目緊鎖，雙手緊握。

安碧城淡淡的嗯了一聲，說道：“想要地圖？你不配，叫你主人來。”

紅蓮的主人是誰？

我看看岑寂，他也皺著眉頭對我搖搖頭。

忽地，銀環仿佛是被切斷了通訊，一點聲音也沒有了。

***

天光大亮，離開流煙的班車已經到了車站。出去的人寥寥無幾。岑寂已經率先上了車，我在他后面幾米的距離，和貓小球告別。雪瑤的尋找由貓和小球繼續進行，岑寂返回基地。

而我，要去找回完整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