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強作笑容，搖頭：“沒什么，沙子迷了眼罷了。”

顧寶嘴角抽了一下，麻煩你這么說的時候，不要擦眼淚好嗎？騙人也是要有技術含量的。把二郎支使去幫著大妹清理魚兒，顧寶手拄下巴蹲到母親對面，滿臉的嚴肅：“咱們家五個人，除了娘，最大的就是我，其余三個還都是小孩子，對吧？”

母親紅著眼睛，說話還帶著鼻音：“家里是如此，怎么了？”

顧寶翻了個白眼，很誠懇的問：“那么，除了我，娘還能找誰說心事？或者，還有誰能聽懂呢？”

被顧寶問了這么一句，母親的眼淚居然停了，伸手拍了顧寶一下，嗔他一眼，嘆了口氣，猶豫一陣，道：“大郎，如果水田要不回來，剩下的田，還賣嗎？”

母親有些拿不定主意。顧寶有些糊涂：“水田是我家的嗎？為什么要不回來？”

“罷，這些事情你也該知道的。”

母親擦著眼淚，緩緩把情況道出來。原來，顧寶的父親顧家老大并不是親生的，而是過繼來的。顧家老夫婦成親多年，一直沒有生育，便從別村過繼了一個孩子過來，誰知道剛過繼來三年，就生了顧老二。顧家老夫婦倒也是是實誠人，并沒有因為有了親生兒子就錯待老大，但終歸是親生的，不免有些嬌慣。

后來老大老二相繼成家，分家產的時候，家里僅有的田地家產，俱都是平分，不過是中等田十畝，兩兄弟一人五畝。顧老大不像老二那么游手好閑，學了一手打獵的本事，勤勤懇懇的苦了幾年，慢慢攢下些家底，買了不少田地，水田就是其中之一。

朝廷修永濟渠的時候征農夫，顧家這樣的情況，兩兄弟必須去一個，顧老大感念父母恩情，二話不說頂出來，臨走前把病妻幼子托付給老二，怕沒有實利，日子久了老二錯待母子幾個，便把水田給他耕種，說好了水田給老二，賦稅由老二交，順便還要承擔一半的口糧。

誰知道老大剛走，老二轉臉就過來說朝廷賦稅重，他一家六口人已負擔不起，賦稅還是讓大嫂自己想辦法，口糧上倒是給了大半，麥子、糜子摻雜。

農村里，家里沒個男人，出去難免被人輕慢、看不起，顧老大不在，母親一個人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帶著四個小孩子，需要仰仗二叔，便也認了，任由二叔決定。后來，顧老大的死訊傳回來，大半的口糧就沒了，麥子也沒了，全是糜子，每年就一石。

顧寶家一共五口人，就算多數是小孩子，一石糜子也不抵事。母親想說上門問問，直接被二嬸給罵了出來，什么難聽的話都有。母親本質上就是個溫文秀氣的小女人，如何吵得過潑辣的二嬸，面皮又薄，只一次就再沒去過，忍氣吞聲，咬牙努力的張羅過日子。

這次顧寶出事，家里欠下巨債，逼不得已才想著把水田拿回來，把剩余的田賣掉一半，還掉一部分債務，畢竟，朝廷賦稅重，大家過日子都不容易。

剛進門把來意說了，二叔就不吭聲了，二嬸蹦出來，罵母親是不是想改嫁，所以才會把田賣掉不說，還來謀奪顧家的東西！她們要幫顧寶兩兄弟守著，等他們兄弟倆成家立業的時候再交還。母親一個面皮薄的小女人，被人用改嫁之類的事情來說罵，當場就羞憤欲死，直接捂著嘴哭回來了。

顧寶聽得很無語：“人家罵你，你一句嘴都還不了，直接哭回來了？”

母親滿臉的羞慚，點頭。顧寶那個蛋疼啊，包子！一只熱騰騰的大包子！難怪被欺負！

家長里短，彎彎繞繞的，顧寶一個大男人并不擅長，本著簽合同的方式理解，問道：“父親與二叔做約定的時候，有沒有在場的證人？”

母親想了一陣，搖頭：“當時在場的都是一家人，你父親說顧家只有兄弟兩個，老二不會欺騙自己人。虧你爹有什么好東西，都不忘老二家，如今人家哪里還記著你爹的好！”

這就叫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

“那父親和二叔的這個約定，知道的人多嗎？”

“基本全村都知道。你二嬸怕人說閑話，自己在村里說過。”

顧寶搓著下巴想了想，把二郎叫過來：“來，把這兩條鯉魚拎過去給二叔家。”

二郎滿臉的不愿意，小聲抗議：“哥，這條鯉魚好大呢。”

“咱們是男的，別這么小氣。做人要大氣，有舍才有得。”

“不明白！”

“……總之，你送去就是了。”

“好吧。”

二郎很不情愿的拎著魚走了，迎著母親和大妹疑問的眼睛，顧寶道：“以后我去借糧，每個月初一十五去，能逼出一點是一點。”

母親嘆口氣，眉宇間又染上愁緒。顧寶沉吟著，如果二嬸不撕破臉，那所謂的借糧還是能要回來一些糧食，如果二嬸決定撒潑到底，那就再想別的辦法。但最本質的還是要想到別的增加收入的辦法。

那邊梨花已經把魚處理得差不多了，梨花的處理，只是簡單的分類。也不知該感嘆古代野生資源太好，還是顧寶撈魚摸蝦的本事經得起考驗，就這么撈了桶，顧寶巴掌大的魚還有四條，梨花胳膊長的草魚一條，還有小魚小蝦泥鰍之類的不少。

“娘，集市是哪一天？”

“就明天。”

“娘明天要去趕集嗎？”

“攢了一些繡活兒，明日訂好了給人送去。”

叫梨花挑了幾條鯽瓜子出來，就著姜片、香菜做了一盆清湯魚。剩下的，活的各自分類放，又聽從貝貝的建議偷摸從空間里舀水摻進盆里，據說這樣能提高魚的存活率和美味程度。而死掉的小魚小蝦泥鰍之類的，洗干凈用鹽腌起來。

趁著母親和大妹在廚房里做飯，顧寶拉著二郎去山腳邊采了些松葉回來，又在二郎的指引下，去要了些糠皮回來，準備把死掉的小魚小蝦做成松香熏魚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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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天有點忙，在跑店里的變更營業執照等一系列問題，政府的官啊，傷不起啊傷不起！明天要帶狗狗去看醫生，它拉稀！還是一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