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偉賢坐在地上,兩手撐地。讓身體盡量的后仰,他仰著頭看著天上蔚藍的天空,在有方失神的同時,他也走了神。溫和的陽光,讓他的身體很舒服……他已經三十歲了,這場戰爭已經打了四個年頭,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徐偉賢不想等了,他想這件事情結束后,他就回家,找一個農村老婆,在山里弄上兩畝地。
“兄弟,我給那個獄長的長條包裹,只有九十四塊袁大頭,你可是猜錯了!”
徐偉賢率先回過神來,他突然想了那個裹錢的長條包裹!那里面并沒有說的一百塊大洋,如果當時獄長真的查的話,后果可能就不一樣了。
“老大,不用管那個包裹了,我早就看見獄長懷里鼓鼓的,說是一百塊也是我臆測的。當時的那種情形,以那個獄長膽小的性格,他根本不會打開,也不敢打開……哎!有什么聲音?”
“天空真藍,鳥飛的真高。我也聽到聲音了,挺熟悉的。不對,兄弟!那不是鳥,是敵機!”
徐偉賢翻身而起,他反應了過來。他拉著眼睛不方便的有方在次回到了地牢,在重慶,敵機的轟炸和吃飯一樣平常。
1941年六月初,兩個人出現在北平英租界內。兩人穿著制式的長衫,帶著相同的禮帽……這兩個人是有方和徐偉賢,同樣的衣服穿在不同的人的身上,確產生著不同的效果。有方身材瘦削,穿著長袍,異常的精神。唯一不足的是,他的臉色過于蒼白。這可能和他的長期營養不良有關。
長袍穿在徐偉賢的身上,顯得過于緊皺。繃緊的長袍讓他的行動有些不便……他不停的扭動著身體,引來幾個英租界憲兵的注意。一個憲兵嘴里叼著一根煙卷,搖晃的走了過來。這個士兵用手輕輕的撓著自己的顴骨,斜眼看著徐偉賢。在這里只要外國人就是大爺,黃皮膚的也要分三六九等,在細分,中國人就得六九等。
“喂!你們倆個干什么的!有證件嗎?”
英租界管的并不是那么嚴,但是這個憲兵,并不是什么好人。見到軟弱的中國人總想欺負一下,好的時候還能混點酒錢。徐偉賢并不經常穿長袍,所以穿起來并不舒服,這一切沒逃過這個憲兵的眼睛。這個憲兵以為找到了軟的。正好心情不爽,拿來撒撒氣也好!
“找人!”徐偉賢回答的很誠懇,他并沒有用身份壓人的習慣。所以他的這聲回答在憲兵的耳朵里是相當的老實。可是有方不同,從監獄里出來后,雖然沒有被猛鬼附身,但是身上也充滿著戾氣,對于憲兵的態度很不滿。
“滾!”趙有方怒喝出聲。
“你……大爺,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您就饒了小的吧,小的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
憲兵聽到趙有方的怒喝,正要發怒。可是他看到趙有方手里拿著一件東西,這個憲兵在英租界已經不是一天兩天了,他知道有方手里拿著那個東西可以證明有方不是中國人,是英國人或者是美國人,給他一百個腦袋他也不敢和這樣的人打招呼。
“還不快滾!”
這句話是徐偉賢說的,他看出了這個憲兵很怕自己的兄弟。平時這些狗仗人勢的家伙,搖頭晃腦。見到中國人比大爺還大爺。見到外國人比哈巴狗還哈巴狗……好不容易得到一個機會,徐偉賢都想罵這些人十八輩祖宗。可是看在自己穿著長袍的份上,就和有方一樣吧!他瞧著頭看著灰溜溜的跑開的憲兵,眼神里充滿著得意。
“回來!”
憲兵還沒有跑多遠,又聽見了吼聲,他險些沒有跪在地上,他不知道誰喊的,但是他知道這兩位都是爺。
“知道張偉嗎?”問話的趙有方,他所說的這個張偉是他們的接頭人,張偉是英租界憲兵隊隊長。這個張偉并不簡單,他有一個暗身份,他是民國政府日方密電研譯室的第一批成員。學會以后一直被民國安排在英租界,利用自己的身份搜集一些敵方的密碼本。是現在軍技室的精英力量。
“小的知道!他是我們的頭”
“帶我們去見他!
徐偉賢在來之前,軍統方面已經通過重慶軍技室給張偉致過電,張偉已經知道有一個軍統的徐專員來協助他工作。可是當他見到徐專員的時候,他還是一愣。以他長時間做潛伏的經驗,徐專員身上那股憨厚的作風可不是裝出來的。反倒是徐專員身邊的助手,給張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特別是有方那蒼白的臉,讓他的內心止不住的戰栗……
張偉是在家里接洽的徐偉賢和有方兩人。他住的是一個二層的公寓,公寓的設置很簡單。但同時也很隱秘,在書柜的下方,有一個秘密的電臺。張偉經常用這個電臺發報,所以他把他放到了最合適的地方,張偉愛看書這誰都知道。所以他就是在書柜面前呆久了,也不會遭到一些有疑心的人懷疑。
有方看著房屋里這個簡單的布置,特別是書柜,吸引了他的興趣。
張偉是一個工作能力很強的人,他簡單和徐偉賢、有方兩人交代了一下,就開始進行工作。
“徐專員,您到這的原因,主要是因為軍紀部利用我們北平分所提供的密碼本。截獲了敵方兩份高度軍事密報。
“張先生,你是否可以先說一下電報的內容!”
“對,你有什么事,直接和我兄弟說就行,他很聰明的,這事我也不懂,這個任務你和他商量就行……”徐偉賢在軍統呆了三年,為人處事也有長足的長進。他決定直接把這事交代給這兩個人就行。
張偉微微一怔,對于徐偉賢的‘實在’表現他有些懷疑。在這種動蕩的年代,變節的人多不勝數,徐偉賢的到來本來就和密電的指示不一樣,所以他不打算告訴這兩個人全部,這樣的話就算是犧牲,也只是自己一個人。所以他找到了一個合適的理由推脫。
“趙先生,對于那兩份軍事密報我也沒有。那是高度機密……”
“張偉,你害怕我們變節,不敢多說。這個我可以理解,這也是你的工作。”
“我沒……”
“不要這么快的回答,不過在這之前我有個問題想問先生。張先生你的密碼本是不是書架上那本民國初期印制版本的《本草綱目》”密報并不是靠聽電報機的聲音或者看到代碼就可以破解的東西,要破解密報必須找到相關的密碼本才可以破解。而張偉屬于相關人員,他的每個信息都是通過電報機發出去的,所以他有一本密碼本是很正常的事情。
“你到底是什么人?”張偉站了起來,他下意識的摸向懷里。他的懷里有一把手槍,張偉隨身攜帶這把手槍。以備不時之需……
“張偉,不用著急,聽我慢慢說,如果我們是變節的話,你已經不能在這站著說話了!”
“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張偉并沒有動但是他的手也沒有離開上衣口袋。
“首先我進來你這個屋子,屋子很簡潔。而且不少的地方已經有了灰塵!這里看上去并不能藏什么東西。可是,我仔細看了看,還真讓我發現了,你那個書柜很干凈,這就說明你長期用那個書柜。你的書柜很大,是這個房子里為數不多能放電報機的地方。”
有方說的很慢,蒼白的臉沒有任何的表情。過于冷靜的表情,看上去讓人有些毛骨悚然!張帝開始有些后悔,他不應該將這兩個人帶到家里來。
“你在書柜下進行工作,可能你已經放出了你愛看書的假象。你并不愛看書,你看的最多的就是那本本草綱目,你還有個不好的習慣,你不愿意打掃房間。你的這種身份更不敢雇人,所以一些書上和一些不經常的地方,都布滿了灰塵!”
“你到底是什么人?”
“這是一個你不知道的秘密,其實我才是這次任務的真正負責人!”這是一個典型的謊言,但是有方卻針對了張偉對自己老大的態度。徐偉賢沒有才能,這點誰都可以看出,所以有方決定轉換一下身份。
徐偉賢當然知道兄弟是在撒謊,從小到大有方就有這個習慣,他從不會揭破。而且已經習以為常,表情自然!
“您才是專員?”張偉驚呼,說實話做潛伏的人,最怕的就是趙有方這種如鬼魅附體一樣的人,這樣的人只是界內的傳說。剛才趙有方那合理的推斷早讓張偉心悅誠服,現在張偉一百個相信,趙有方才是真正的專員。他的手已經從內衣口袋里拿了出來……
“現在我們可以正式的工作了嗎?”
“當然!”
張偉很快口述了電報的內容,當一些密報由軍技室破譯并傳給張偉進行工作的時候,張偉并不會留下白紙黑字的實據,重要的事情他靠的都是自己卓越的記憶力。
電報有兩封,內容分別如下:
發報:檀香山,喜多總領事。
收報:東京,外務大臣
日期:一九四一年,五月十三日
電文:十一日停泊在珍珠港的戰艦如下:
戰艦3搜
輕巡洋艦5艘
重巡洋艦2艘
……
發報:檀香山
收報:東京
日期:一九四一年,五月二十六日
電文:十一日停泊在珍珠港的戰艦如下:
戰艦7搜
輕巡洋艦1艘
重巡洋艦3艘
……
“兄弟,檀香山在中國的哪個地方!”徐偉賢很納悶,這些東西他聽不懂。但是能聽出氣勢的宏大。
“老大,檀香山不在中國,他在美國,屬于一個美麗的群島。而珍珠港據我所知,那應該是一個美國的重要軍事基地!”